都好,求您!”
躺在一旁的青衣少年已经昏迷,清秀面庞冻得惨白,嘴唇乌青,全身上下都凝了层薄薄的霜花。
然而立在一旁的白衣白面女却是冷眼看着,嘴角弯成一个刻薄的弧度:“啊,现在想吃了?可惜昨天我手上的是最后存货,被这臭小子毁了,只有等东瀛那边新的人鱼肉到了,再说吧。”
“可他等不到那么久,他会死!”纱罗抬起头,一边哭一边请求,“六小姐,我怎么样都行,求你放过挽银好吗?”
“你跟了我两年,吃我的住我的,唐家的下人,向来都任打任骂,外人都说我飞扬跋扈骄纵无理,但你扪心自问,我待你怎样?”
“六小姐从未打骂,待纱罗亲如姐妹。”纱罗颤声道。
“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我修不了鬼道,父亲有多嫌弃我,在他心中只有大姐三姐是他女儿,我只是个累赘赔钱货!你明知我有多想在父亲面前证明自己,如果我能成功培养出父亲需要的蛊人就能翻身!可实验结果他妈全是失败、失败!直到医邪子告诉我,你们苗疆巫族人体质特殊,食用人鱼肉成功率会高达十之八九,我开心地不得了,我以为你懂我,你会愿意为我一试!可你……”唐氏六小姐冷笑一声,“你太让我失望了,之前是我待你太好,让你忘了分寸,那你还是做回贱婢好了,我是主,你是仆,我的命令,你没有资格拒绝!”女子越说越激动,最后尖声笑了起来,惊得栖息在岩洞中的吸血蝙蝠扑棱棱振翅而飞。
“六小姐,错在纱罗,是纱罗对不起您。”纱罗怆然道。
“怎么,你不求我放这臭小子了,是在愧疚,还是在怕激怒我,”唐家六小姐的笑声愈发尖锐,“真是个聪明的丫头,我养了两年的狗,不愿为我牺牲,却能为了个外人牺牲,我难道不该伤心愤怒吗?!”
“六小姐……”纱罗红着眼睛,颤抖着不敢再多说一句。
“萧挽银必须死。”白衣女子恨恨道。
话刚说完,有个少年的声音冷冷响起:“抱歉,萧挽银不能死。”
唐家六小姐转身,只见红衣少年提刀沉稳踏步而来。
“哼,倒是好大口气,你功体被封灵力被阻,还能……”她没看清那少年怎么出手的,只是一道凉风拂过,颈子上已有利刃相逼。
“身为刀客,有刀在手,无需其他。”姬无羡淡淡说完,反手用刀背敲晕了那白衣女子,快步走到萧挽银身边,将少年背起,转身往来路离去。
“姑娘你不走?”
“多谢羡公子,我想留下,”纱罗走到唐家六小姐身边跪下,“请代我向挽……萧公子道歉。”
“好,我会转达。”姬无羡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背着浑身冰凉的萧挽银匆匆离开了。
纱罗跪在白衣女子身边,默默流着泪。
她从小都过得很苦,出生就没见过父亲,那个总是喝醉了就打她出气的女人也算不得什么娘亲,然而看着那女人重病在身时还是无法无动于衷,为了凑药钱去紫霄学宫,却终究没有舍得当掉那枚鲛珠。
入了唐家奴籍换钱买药,终究迟了一步,那女人走了,她在这世上从此孤零零一人。
这两年她也一直想去河洛找萧挽银,那个有着澄澈明亮双眼的少年,是她晦暗人生中唯一的明光。
却害怕那是一时口快空许约,他或许早就忘了自己。
她不怕死,也不是不愿为六小姐尝试,她只是不想在将来有一天,以怪物的丑陋模样再见到那个少年,他们互不相识,互不记得。
这些天她一直被软禁,不知外面发生何事,逃出来被捉住时已然绝望,却在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后,从一片灰败荒寒里惊醒,真的是他,他竟然……还记得自己。
然而这次短暂相逢,却给萧挽银带来一场横祸,风波是因她而起,自当由她结束,她会吃下人鱼肉,变成怪物也好,成为六小姐需要的蛊人也罢,只有顺从,六小姐才不会再找他们麻烦。
“萧挽银,你一定不要有事啊。”纱罗将那枚鲛珠捧到心口,无声哭泣。
唐氏对慕琴音还算以礼相待,在后山竹林里辟出块空地建了座竹屋,有个独立的院子,除了慕琴音少有人来,此时那竹屋中不只有医仙子,除了姬无羡,其他几人皆是面有忧色。
“慕姑娘,挽银情况危急,”姬无羡满不在乎道,“不就是一颗内丹么,我下次再斩头蛟便是。”
“阿羡,我想同兰公子商量一下。”
“不用,大哥若在此,一定会同意的,”姬无羡笑着摆摆手,“不能再拖了,剖丹给挽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