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
东宫芙已收回簪子,自嘲地笑笑:“阆华宴那晚,我还为挽银曾救过你而不值。”
“很意外是吗?萧挽银与原本属于灭门仇人唐氏的恶犬混在一起。”寄心奴嘴角扬起一个讽刺的弧度,“但这么多年,一直陪在他身边的,的确只有我。”
“是,我很不理解,他为何会变成这样,当初挽银坠崖,我们去山崖下寻过,在一具少年枯骨旁发现了他的扇子,我们都很难过,表姐更是忧思成疾,”东宫芙面色愈发苍白,“他既然活着,为何不回来找我们?为何要在多年后策划这一切动乱?”
萧家只有挽银一个独子,萧衍身为一宗之主,作风正派,萧夫人非是仙门中人,原是凡世一方诸侯之女明璎郡主,自小养尊处优,萧氏夫妇对儿子不像其它世家那样要求严格,不求其有多出类拔萃,一切都是顺其自然,宠爱而不溺爱,少年时的挽银正义感十足,是他们五个当中最单纯善良的,为什么他会成为黄泉君?
“因为你掌握的信息,限定了你的认知,”寄心奴冷冷道,“用讲的,你无法感同身受,想要答案,就与我共情。”
作为血皿,寄心奴与黄泉君已滴血结了契约,因此两人互有对方记忆。
与寄心奴共情的东宫芙,先是眼前一片混沌黑暗,再在嘈杂的人声中看到了萧挽银那段过去。
是萧家联军的伤兵安置点,呼痛的声音此起彼伏,不断有新的伤号被送来,萧氏医部悉数在此,还是面临医护人手不足的情况。
金钗青衣的萧夫人也亲自前来,耐心为伤员诊治,青衣少年则是一边用扇子驱赶想要占据伤员躯体的游魂,一边表情苦苦道:“阿娘,为森么堂哥堂弟他们都可以跟爹亲去前线,我却被留在后方。”
“乖,因为阿娘还需要挽银的帮助啊。”萧夫人柔声道,抬手指向东南角的病床,手上金钏叮铃作响,“你看那边。”
有位伤员的脸不知为何变成蓝紫色,萧挽银奔了过去,念动咒语,三只围着那伤员跳舞的青灰色小鬼现形,是瘟疫鬼!
少年折扇一挥,小鬼灰飞烟灭,伤员的脸渐渐恢复成蜡黄,如此便能用药医治了。
母子两忙了一天一夜,终于将这批伤员救治完毕。
“阿娘,你先休息吧,我去巡逻。”
“好,带几个人一起,万事小心。”萧夫人点点头,召来十多位修士随行保护。
巡视途中一切正常,直到经过一座木桥时,有卷草席引起了少年的注意。
草席破破烂烂的,里面伸出一只苍白的戴着银镯的手。
萧挽银合起海水纹折扇,轻叹一声就要上前。
“公子,让我去吧。”说话的修士了解自家小公子生性善良,见不得这路边尸骨无人收埋。
“嗯,好好葬了她吧。”萧挽银明亮的眼中有微澜漾起,正要离开,却见那草席一动,卷着的席子摊开,躺在上面是个衣衫褴褛几乎不成人形的少女,然而萧挽银却一眼认出她的眼神和腰间悬着的珠子。
“纱罗!”青衣少年几步走到少女身边,蹙眉道,“是谁把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当初在幽冥寒邪洞昏倒后,他似乎睡了很长时间,醒来时已在自己家中,羡之曾来信告知,纱罗自愿留在唐氏,没有跟仙门下山,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尊重纱罗的决定。
没想到再见面,却是这样的光景。
“萧……萧公子。”纱罗望着他,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泛起苍白的笑容,“是我,我临死之前的美梦吗?”
“是我,放心,你不会有事的。”萧挽银坚定道。
纱罗被带回萧氏医治,乱世多的是背井离乡的流离者,没人问及着位小姑娘来历,她便成了众多伤员中普通的一员。
日子一天天过去,河洛之畔的战事越发紧张,愈来愈多的高阶凶兽妖鬼被观尘镜放出来,河洛城外被群妖环伺,因四方结界力量强大,唐氏不知阵眼在何处,城中暂时还算安全。
有数个小仙门不堪前线重压,撤退前来后方请求庇护,其中就有浔阳梁氏。
萧氏本家精锐大多随萧衍去了前线,就在后方的一百八十三人,多是老弱妇孺。
伤员、寻求庇护的仙门众人数量超过了萧家人,然而萧夫人依旧将一切事宜打理得井井有条,这些人在萧家住了半月余。
变故发生在梁氏来的第十七天。
夜里明月高悬,一众人聚在萧家风林广场商议战术战策,争论不休,然而并未讨论出个所以然来,主位上的萧夫人倒是耐心听取各方意见,记在册子上。
迟迟未露面的梁氏门主气势汹汹拖了个人来到人群中间,狠狠将其搡到萧夫人面前。
“萧夫人,请给众人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