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摩市众人皆是提着一颗心,巫寺月仰起头,眯起眼睛望着天空上那道华丽身影。
王涣手执赤章朱雀杖,金翅鸟上赤色电光迅速流窜,足下踩着坚不可摧的法阵支,将那座火山阻止在半空,然而在观尘镜驱策下,那座火山不停地重重往下压。
身着朱雀衣的青年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赤色红光中,冷峻的面容上波澜不惊,额心已有细汗。
王涣与昔日师长单挑时,她也是如此,从旁观望。
少年与骆荣战至胜负将分之际,骆荣却是将那支狼毫笔一抬,避开他的剑锋。
王涣的朱雀剑亦撤之及时,未伤及骆荣。
“王若溪同学,这种时候不该心存仁慈。”骆荣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是老师您,对学生心存仁慈。”王涣将朱雀剑收回。
此时幻境内已无多余的人,铡月之征的战场已经不在,岩浆不停翻滚火焰熊熊燃烧的火山口,只有他们四人,虚幻不再,悉数真实,活是真实,死亦是真实。
“你们是老夫带过的最优秀一届。”骆荣闭目,轻叹一声。
“多谢你,骆老师。”
“带小谢同学离开吧。”骆荣手中苍青色狼毫笔笔锋锐利,已在空中撕裂出一道残月般的裂口。
“曲伯!你真的要背叛主人吗?!”巫寺月见墨雪杀界被解除,蹙眉道。
少年王涣看向巫寺月,后者挟持着谢霓羽倒退一步。
巫寺月的心被刺了一下,想起不归崖上第一次见到王涣时,也是这般莫名其妙的心疼
“我有负殿下所托,他……大概知道会如此,所以会派你前来,”骆荣轻叹一声,“可他也知道,你同样……无法完成他交代的事情。”握笔的手在轻颤,宽大的衣袍在风中翻飞,如同一片舞动的枯叶,即将永远停留在死去的静美。
“笑话,我现在就杀了谢霓羽。”巫寺月眉眼一凌,扣着谢霓羽细白颈项的手就要开杀。
即便对王若溪发自内心的欣赏,亦佩服谢霓羽的世家风范。
但这个凡世修界中的能人,都是羽衣国复国的绊脚石,一统修界的姬无王朝能灭羽衣国,太子不会允许仙门世家在鼎盛时期有机会联合。
几大家族相继凋零败落,王谢两家也该就此覆亡。
复国大业在即,她不可能,也绝不会背叛太子。
然而动手那刻,心底却想起一道微弱温柔的声音。
“不要,请你住手。”
怎会,她早就压制住了那些不属于她的灵识意念,这是谁的?竟然能突破她的意念禁制。
那个声音很轻很轻,如同一道轻柔的雾气缭绕心间,却有无形的力量,阻止了她。
谢霓羽在巫寺月分神之际,脱离了挟持将其反制,正要出手,手刀却是堪堪停下,一双美目有了泪光,激动又悲切唤了声:“慕姐姐……”
咬唇再不复语,心口剧烈地起伏着。
晕染开的墨迹如同朦胧的雾气,少年王涣走到巫寺月面前,眼中有微澜,看她的目光恭敬又柔和:“义姐。”
这是怎么回事?!巫寺月怔了怔。
谢霓羽和王涣,都不是在看她巫寺月。
她回过神来,太子复生侍神者所用的陶铸躯体,掺杂了点凡人的骨灰残魂。
她身上,或许……有慕琴音的。
骆荣散尽修为,辟出那条由幻境通往现世的通途,自己却留在了那片赤色火海中。
曲伯你是觉得有负主人所托,一死谢罪么?
“那我呢?同样无法完成主人交代的我呢?”巫寺月看着手中桃花扇,陷入一阵茫然。
倒在草地上的傀儡东宫神月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传出太子的声音带着金属颤音的嗡鸣:“侍神者,汝长久以来渴望的自由,吾允了。”
“哉了哉了,我可真是谢谢您啦殿下!”落涯风无所谓地耸耸肩,心口的绞痛却愈盛。
他明白,自己的生命已到尽头。
曾经无比渴望最终的死亡,可现在当心脏完整地在胸腔跳动时,好像又不那么想死了。
阆华宴上初见,那张熟悉的容颜再次出现在眼前,他那颗空荡荡的心,有了犹如数百年前一样,一下一下重重跳动的感觉。
“呵,将欲取之,必先予之,你以为这样会让我难受吗?”落涯风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嘴角扬起一抹恣意笑容,“然而小风哥我从未想过得到,失去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穿过花丛,一步步走近木屋,推门之前擦去冷汗,努力保持正常的状态。
“落涯风!”屋内被傀儡线缚住的女子见了他,轻蹙的眉心终是舒展,眉眼间有了放下心来的一点笑意:“太好了,你没事,太好了。”
“是啊。”落涯风微微一笑,上前微微俯身,轻轻解开东宫芙的傀儡线。
东宫芙看着那张尽在咫尺妖冶艳丽的脸,不觉脸颊已有些发烫。
她很清楚这是什么心情,她好像喜欢上了这只艳丽又随性的孔雀。
可现在修界堪危,不知表姐他们现在情况如何了,这种不合时宜的想法,还是等危机过去,再向他表白吧。
东宫芙心跳得有些快,却见落涯风将傀儡线丢下,看了她一眼。
美丽的异色瞳中没有平时轻佻无谓的色彩,而是有种她从未见过的深沉。
“那你……快去帮挽银吧,”东宫芙退了一步,脸愈发烫了,“观尘镜碎片飞走了,我只看到他出了城,那些血蚁不好对付……你……我……”
“跟我来吧。”落涯风笑了笑,转身往屋外走去。
到了屋外,东宫芙看到天空之景,簪在发间的羽毛笔在风中不停地轻颤,而她已无法挪动脚步。
“如果这就是末世,”不觉已是喃喃道,“我会死在离天空最近的地方吗。”
“东宫小姐,你又想写东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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