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真是有些出奇了,然而事情到了此时,她却也隐隐明了杨过引她来的目的,当下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个自然。”
杨过见她允诺,略略松了口气,这才轻轻将石门推开,只见里面漆黑一片,静悄悄的,一丝声音都没有,然而严绿的夜视能力不错,又已在古墓里呆了一会儿,故而还是看见里面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平躺着一动不动。
严绿自修习了暗器,耳力便又在了目力之上,在看清楚那是个人影之前,已经听见了室内传来的极其紊乱轻微的呼吸声,她见杨过十分惊惧,略想了想,便先轻轻将何太玄放在一旁,然后取出火折子点亮了桌上的蜡烛,果然见到对面的石床之上,躺着一个白衣的女子。
杨过一见这女子,立时浑身颤抖,似乎想冲过去,却又不敢,只得站在严绿身边颇有些急切地颤声问道:“姑姑,你……你觉得怎么样了?”
那女子静默了良久,方才转过身来,缓缓答道:“我方才已经死过了一次,现在倒是一点都不难受了。”
严绿定睛一看,但见她双目轻合,一头黑发半掩着一张素白美颜,虽苍白得无一丝血色,但丝毫无损其清丽绝俗、撼人心魄之美,真个恍若仙子临凡,姑射降世。
她的目光从杨过身上一扫而过,便停在了严绿身上,静静盯视了片刻之后,方才冷然道:“你是何人?”
杨过见她开口询问,似乎并没有起身动手的意思,不由得大大松了一口气,面上立时现出笑容来,连忙回道:“姑姑,这是我幼时的一个朋友,方才在外面……恰好遇到……”他三言两语,将遇到李莫愁和严绿等人的事情讲了一遍,说到危急之处,言语中便不由得有些激动,小龙女却一直静静地听着,似乎完全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严绿见她面带病容,胸前的白衣染了几滴血痕,又听得她气息虽然还算平缓,但实在太过微弱,知道她这是受了不轻的内伤,虽然看着似乎暂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但以她现在的状况,倘若想要出手杀了杨过,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当下便任由那两师徒说话,自己转过身去,低头查看起何太玄的情况来。
那霍都的暗器上喂的是藏地奇毒,刁钻诡异,原本便十分凶险,加上何太玄不管不顾地妄动真气,毒气行的更快,虽然严绿已经封住了他几个大穴,又喂他服用了疗毒圣品九花玉露丸,却也不过只是减慢了他毒性蔓延的速度,并没有什么大的缓解作用。
加之她因着之前着急赶路,耽搁了这么一段时间没有立刻为他疗伤处理,此刻看来,他的面色便愈见灰黑,严绿心道不好,忙解开他的衣衫看时,果见中毒之处已然发黑溃烂。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又封住了他几个穴道,然后抬头朝着杨过和小龙女道:“劳烦借间静室,在下须得马上为朋友疗伤。”
杨过正在同小龙女讲述他同李莫愁几人斗智的经过,听得严绿如此一说,便欣然冲着小龙女道:“姑姑,不如待我带了他们去隔壁那间无人居住的石室去罢?”
不想他满腹的欢欣雀跃直接冻结在了小龙女冰冷的眼神中,只得讪讪地住了口,垂首站在一边,等着小龙女发话。
就见那小龙女静静看了严绿同何太玄一眼,缓缓道:“这古墓,男子不得入内,你们还是另选地方罢?”
严绿听了这话,微微一愣,见那小龙女虽然神色冰冷淡漠,语气却是十分平和,不悲不喜,似乎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心中明了,便点了点头道:“既然是贵派规矩,我们离去便是。”
杨过见她们两人俱是神色淡漠,冷然对答,又见严绿说了几句之后,当真要抱着何太玄离去,不由得十分诧异,神色间也略有焦急,忙开口道:“姑姑,严兄那位朋友伤得甚重,而且那几个魔头还在古墓之外,不如就等他们在咱们这里调息片刻,再出去罢?”
他一面说,一面朝着严绿连连使眼色,严绿却只当没有看见,她生平从不勉强别人,因着她便极其讨厌被人勉强,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身为主人家的小龙女下了逐客令,她自然也不愿再停留了,没想到她刚刚预备将何太玄抱起来,就见他似乎是为了印证杨过的话一般,在昏迷中,又开始咯起血来。
她见状,知道这一次毒发来得十分凶险,也顾不得其他,连忙盘膝坐下,运了内功抵住何太玄的背心,以九阴真经的内息为他疏导毒性。
严绿虽全神贯注地为何太玄疗毒,却仍然听得见不远处杨过和小龙女的说话声。想来何太玄这一次毒发的症状实在严重,小龙女沉默良久,终究还是没有让杨过将她请出去,只淡淡地道:“也罢,那便等他好些了再说罢。”
因着小龙女自己也受了不轻的内伤,不过说了这几句话便略微有些喘息,微微合上眼休息了片刻,方才缓缓道:“过儿,你带来的朋友是只有这两位么?”
杨过听她如此问,不觉有些诧异,旋即面色有些凝重地道:“是的,只有他们两人。”
听得这话,小龙女猛然睁开眼睛道:“那么,此时在门外的,却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