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受了极重的内伤,又中了几种不同的毒素,若是好好调养,却也没什么大碍,坏就坏在了这小子身上了。”
他想到这里,愈发悲怒交加,抬手就要将何太玄料理了,严绿慌忙拉住他的袖子道:“岛主,此话怎讲?”
黄药师见她虽然话不甚多,但是处处有隐隐回护何太玄之意,不由得一愣,不知道想起什么来,目光一黯,怒气渐渐散去,终于还是慢慢放下了手,一把拎起何太玄喝道:“小子,快说,你可曾吃过甚么东西?怎地血中竟有如此奇毒?”
何太玄给他提着领子拽起,十分狼狈,只得挣扎着答道:“前辈请息怒,家师曾言,晚辈幼时有过奇遇,给山中的毒虫咬伤之后,误打误撞又服了山中剧毒的毒草,以毒攻毒,侥幸未死,此后中毒便可自愈,实在是不知,原来自己血液之中竟有奇毒,还望前辈明鉴。”
黄药师听了这话,顿时了然,将他往地上一丢,缓缓道:“原来如此。”他一面说,一面略略沉吟了片刻,又仔细看了看严绿的情况,方才道:“小子,我且问你,你可还记得那毒虫和毒草,生得是何模样么?”
何太玄点了点头道:“当时虽然晚辈年纪甚小,已经不甚记得清楚了,但若有纸笔,或可勉强一试。”
黄药师听他这么一说,情绪似乎总算有些缓过来了,顺手以弹指神通解开他的穴道,丢下一句:“跟我来。”便抱着严绿飞身往山下而去。
黄药师脚程甚快,然而何太玄却也并没有给拉下多少,黄药师回过头去看了他几眼,鼻子中冷哼了一声,抱着严绿的手略紧了紧,然后便继续狂奔,何太玄也不甘落后,咬着牙跟上,如此,这一老一小在深夜无人的山路上一路狂奔,竟隐隐有些较劲儿的意思,简直让严绿有些哭笑不得。
气氛一时十分沉寂,严绿缓了半响,忽然想起程英和陆无双来,忍不住低声发问,黄药师叹了口气道:“不必操心了,已经寻到了,她们俩倒没事。”
严绿听得这话,方才放下心来,到得山下一间客栈中,果见程英迎了上来,见了他们几人这么着冲进来,也不由得一愣,不过她向来不是多话的人,见到师父周身明显笼罩着低气压,便乖巧地将几人带到一间空房,又依着吩咐奉上了纸笔,然后便静静侍立在一旁,等候黄药师的吩咐。
黄药师将严绿放在榻上,喂她服下了几颗九花玉露丸,又以金针刺了她几个大穴,便起身去看何太玄画的毒虫毒草图了,只留下程英在旁服侍。
严绿困倦之极,没法开口说话,但不知为何偏偏却睡不着,朦胧中,只听得房内小声议论、争吵、乃至动手,想睁眼看时,却终于支撑不住,迷糊着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却见何太玄趴在床边睡得正香,她刚刚略略一动,他便立即醒来了,见她清醒了,急忙凑上前来,俯下身子问道:“阿绿,你觉得怎么样了?可觉得好点了么?”
严绿本来睡得朦朦胧胧的,先给他那一声“阿绿”叫得一阵肉麻,然后便见到他近距离的放大的青一块紫一块如同开了染匠铺的脸,不由得就是一愣。
见她盯着自己看,何太玄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悄悄将身体略略挪开了一点,轻咳了一声,方才佯装镇定地道:“黄岛主已然知道如何解毒了,昨日已经带着曲、程、陆三位姑娘启程,去南海寻一味药材,剩下的一味,要咱们同去昆仑山取得。”
严绿听了这话,略略吃了一惊,因喉咙仍然不太舒服,不敢大声说话,便低声问道:“怎么地就走了,我睡了很久了么?”
何太玄道:“是啊,你已经昏睡了七日了。”
他一面说一面端了一碗水小心地喂严绿喝下。严绿这时也觉得浑身酸痛,似乎是躺了许久的模样,她就着何太玄的手上喝了几口水,脑子总算是清楚了些,盯住何太玄花猫一样的脸,缓缓开口道:“怎地他竟就这样走了?这回倒放心留我一个人,还要同你一道,去昆仑了?”
何太玄的脸色又有些微红,略略低了头道:“这个……这个黄岛主也是别无他法,解药的两味主料,一个在南海,一个在昆仑,又要赶在药期取得,一个耽搁,可能又要等上一年甚或几年,故而……”
他说的虽然头头是道,但还是略微有些回避她的眼睛,严绿一言不发,只静静盯了他看,终于将他看得落荒而逃,直到吃饭的时候才回来。
到了晚间就寝,他终于撑不住严绿的冷冻模式,颇有些赌气地道:“你要笑便笑吧,岛主同我切磋了几招,又给我服了颗不知道什么东西,才走的,说是你醒了之后自然知道。”
严绿想起他脸上的伤,默然无语,却听得他继续咬牙切齿地道:“陆姑娘说,要是我敢耍花样,下次打的,就不是脸了,你的这个小妹子,可真是凶悍,下手比岛主都重,真是……还是程姑娘好,温温柔柔的,临走时将焦尾琴还给了我……”
严绿静静听着,不置一词,在他絮絮叨叨的陈述中又渐渐朦胧过去了,将睡未睡之时,却忽然听得他轻轻道:“阿绿,谢谢你,从未有人待我这样好,你放心罢,我一定会带你把伤治好的。”
他一面说,一面慢慢凑过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她在心底轻轻一叹,仍是慢慢把手抽回来,缓缓道:“睡罢,明天还要赶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