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爱武成痴,见到金轮法王的功夫不错,心中十分高兴。因玩儿的兴起,他竟顺手将门口的支柱三摇两摇地就给弄断了。那一顶牛皮大帐应声而落,兜头兜脸地朝着众人压下来。严绿和何太玄耳目甚佳,见事情不好,立刻顺势飞奔而出。等那大帐砸下来,他们俩人已经身在帐外。
却见老顽童自然也早就溜了出来,见到金轮法王几人竟然给砸在帐下,不由得抚掌而笑。纵身一跃便上了那牛皮大帐的顶上,往来飞奔,将那几个人都隔着帐子踩在了脚下。
他正踩得高兴,却忽然如同踩着了刺猬一般跳了起来,道:“不玩儿了,一点都不好玩儿。”
严绿和何太玄看得真切,却是里面有人以真气打了他的脚心一掌,不由得微微一愣。再看那老顽童,他却还真是说了风就是雨,话音还未落,便就着那一击之势,一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往远处跑去,一眨眼就跑出了老远,边跑还边喊:“小绿,小白,风有点紧!先扯乎!”
听到他这句乱七八糟,不知道跟哪里的山贼学的半行半白的暗语,严绿只觉得嘴角抽搐,但却也察觉到远处有几个功夫不错的人正在接近。她略略思考了片刻,想着现下事情闹得太大,又在人家大本营里,还是低调谨慎些为好,故而便也就跟着往远处跑去。
何太玄慢了一步断后,片刻后已经重新到了她的身边,颇有些抑郁地道:“阿绿,我明明是叫做太玄,为何周老前辈却总是称呼我叫做小白。”
严绿看了看他在阳光下白亮的晃眼的一身白衣和那张几乎跟衣服一样白的发亮的脸,什么话都没有说,默默地转过头去,继续跟着老顽童的脚步奔跑。
刚刚跑了几步,便见到前面忽然转出几个人来,一水儿的绿色长袍,样式奇古,同严绿几人所穿的似乎是两个时代。最夸张的是,那几个人还头戴高冠,颇有点屈原那年代穿越而来的意味。
严绿只看了一眼,心中便是暗暗一惊,这一种服饰和装扮她是见过的,而且自己都还穿过其中的女式儿童版。在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几个月,她每天都要穿上这种绿色的,穿脱繁琐的返古服饰。原因不过却是因为,在那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所有的人都要这么穿。
她看清楚那几个人都是已届中年的男子,功夫也似乎都不弱,最奇特的是手中拿着一张大渔网。他们站的方位也很有讲究,三绕两绕便将老顽童围在当中,却将她和何太玄挡在外面。
严绿见了这渔网,心中的那点猜测更是给落实了。她不由得微微一愣,反应便慢了一步。不过这一瞬间,身边的何太玄已经拔了剑出鞘,冲过去相助了。他的功力本来已是极深,又是急着救人,故而这一剑便几乎用了全力。然而这么样的一剑砍上去,那渔网竟纹丝不动,连个缺口都没有砍出来。
何太玄大惊,想要再试,严绿叹了口气道:“罢了,别砍了,你是砍不破的。”
老顽童还在渔网中哇哇大叫,严绿淡淡地道:“你们先把他放下来吧,有甚么话,咱们可以好好说。”
那四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便有为首的开口道:“两位少侠请了,这位老先生无意中闯入了我们谷中,拿了几件物事出来,因是谷中极贵重之物,又是我等职责所在,故而特意过来请这位老先生归还,因着没有谈妥当,只得请他回谷中交由谷主处置了。”
严绿看了看那几个人,又看了看老顽童,再看看隔着不远的有些眼熟的溪水,只觉得额头一阵抽痛。这是怎么回事?怎地她都出来了,这个剧情还会发生,还竟然同原著几乎丝毫不差,难道死了一个柔儿,又没了一个女儿,那公孙止还是有理由下了黑手暗算了裘千尺么?还是说,那女人根本就没有死?
她思前想后,心中不觉有些忐忑,故而也不管老顽童叫的如何凄惨,淡然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随你们走一趟吧。”
说完之后,无视何太玄诧异中带着探询的目光,跟着那四个依然是浑身警戒的绿衣男子,径直往那边的溪水旁走去。
何太玄虽然仍是满脸诧异,但照旧是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紧紧跟在她身边一道儿上了溪水中停泊着的一艘小船。老顽童先时还装模作样的大喊大叫,后来见根本没有人理他,便也停下来,研究怎么在网中玩儿的舒服了。
然而他们俩如何,严绿却根本没有怎么注意。她一上了船之后,便静静端坐在船舷上,望着溪水和两岸的山石沉思。
她自从五岁多出了山谷,算来已经是十余年未曾再回来过。此时跟着那几个谷中的弟子泛舟溪水之上,穿梭巨石之间,又绕过几个机关暗道,避过几股潜流旋涡,极目看去,两岸风景,陌生而又熟悉,一时间,连她素少波动的内心之中,竟也不免有些感慨万千,似有无穷心思,偏偏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思绪纷乱,那船行的却并不缓慢,没多久,几人已经抵达了绝情谷中。还未等船停靠岸,几个站在岸边的年轻的绿衫弟子已经急匆匆地催促道:“几位师兄总算回来啦,请略快些吧,谷主正在大厅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