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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道茂+武帝+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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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府有一些史官记载人间发生的事, 并尽量事无巨细,以便阎君查看过去的事,或是在某些地狱中的人被拎出来复查时,拿史书和卷宗作为记录比对历史真相。那块和地毯相连接、能在桌子上显示出人生前功过的桌子是最简易的法器, 但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只能探查这个灵魂在八十年之内的功过, 这对人来说够够的, 对鬼来说还差不少。

    嬴政被人蠢到了,来看了半本史书洗洗眼睛, 史书中真是泥沙俱下、鱼目混珠, 聪明人令人啧啧称奇, 事后再拿着当时的情况来看,都觉得自己难以计划这么聪明的事, 只有谋臣才能出此良策, 蠢人就别提了,真是蠢的令人耳目一新。这也正是帝王们不一定要用的原因, 他们才几个人?把他们手底下的谋臣名将和一方大员都捞过来,那是几十上百人。

    屋子里原本有几个人, 又来了三个中年男子嘟嘟囔囔的走进‘太史’这这房子中,手里都捧着书, 对史官打过招呼之后就去翻书。

    “我跟你说我死的冤。”

    “你一点都不冤我才冤。”

    “让我看看到底谁更冤。”他们这是拿着人间的史书和阴间是史书作对比, 在加上自身感受,结合三方观点来看。

    有人问他们的名姓,不过是曹爽的部将, 苻坚的从人,蜀国的县令而已。不在同一个时代,死后志趣相同交了朋友,说起自己生前的事,有俩人觉得对方小题大做,另一个人想看热闹,故而前来查书看当时到底怎么回事。部将和县令的消息并不灵通,很多事情主将不说,他们就不知道,而主将经常为了稳定军心激励他们,不说全部的实话。

    其中一个人坐在地上开始啜泣。

    嬴政正好看完书,就走了。很久没上街走动,今日到街上一看,地府的变化太大了。

    发现多了不少秃子,满街上几十个光头算是闪耀夺目,各自身佩念珠,买不起念珠的人就串一挂大山楂挂着,离远一看这洗的干干净净的大山楂真像是奇怪的东西,做僧妆打扮。还有一些人,头上戴了铜镀金的头冠,冒充王谢子弟。身上的衣服样式也很奇怪,还有不把衣服好好穿着,故意系的很松散,拖拖拉拉的甩着袖子。

    女人们打扮的倒是好看,上身穿一件紧紧的绣花半袖,胖胖瘦瘦的胳膊上都戴着臂镯手镯,披着长长的披锦。若用心观察一下,就会发现满大街的女人各不相同,再也不是秦汉时那种简单端庄朴素的打扮,各种扭动的、夸张的发型层出不穷。

    头发多的女人做一个灵蛇髻高耸灵动,那些头发少的也要东施效颦,只能在脑袋上顶一小坨。还有一些人用胭脂在脸上画了奇怪的东西,乍一看像是疤痕。

    嬴政的注意力不在女人的头发和这些明显是镀金的首饰上,他看着不远处一对年轻夫妻在闹别扭。这可不是年轻人,是拒不工作的王献之,那美人不认得,大概是籍籍无名。

    两人的相貌都停留在被迫分离的那一刻,郗道茂是被迫离婚后没有改嫁,抑郁而终。王献之是为了抗拒离婚把自己的脚给烧伤了,之后留下点残疾,心疼,脚疼,脚和心不论哪一个开始疼,都会引发另一个的痛楚,他不好总和朋友说自己伤心难过,也不喜欢写怨妇诗来伤感自己被拆散了,只好给每个朋友喋喋不休的说我脚疼啊脚疼。

    临死前对着道士忏悔时还说,这辈子没有别的事不好,只有和姐姐离婚这一件事。终生只能鸿雁传书,又收不到回信,见面也只能徒增伤感无计可施,皇帝司马曜一直在和名门望族夺权,公主的婚事算是他开刀用的借口。公主并不值钱,重要的是皇帝的态度。

    到地府之后总算得以团圆,没有强势的皇帝压迫,也没有权利家世的拖累,重新在一起了,都得偿所愿。至于硬要插进来的新安公主,没有了强势皇帝和曾经当权的太后保护之后,她被拒之门外。王献之嘱咐公主:“你快去改嫁,不要留恋我。”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改嫁了。

    本来夫妻俩十分恩爱,快活如少年时,可是今天逛街时突然产生矛盾。

    郗道茂想买一套衣服,这套衣服没什么不好,街上时常能看到人穿,是上古之风的衣服。有多古风呢?炎帝黄帝那会的风格!露胳膊腿和肚子,真丝仿虎皮小抹胸,还有虎纹锦的半裙,店家倒是好意思穿着露出两条毛腿走来走去,门口高挂幌子‘尧舜衣’,吸引了很多人来看热闹。

    没有什么能挡住勤劳又喜欢虎皮的人们,既然地府没有大老虎,那就染出来、织出来。

    王献之对此感到崩溃,坚决阻挠:“姐姐,姐姐……三思啊。”

    郗道茂说:“买回去收着玩呢?父亲现在收了那么多鹅的图画。”

    王献之还是觉得不好,万一她接受了现在的风气,穿了呢?就在门口僵持起来。

    刚刚有一对气质不凡的夫妻走了过来,看气质很不错。

    王献之拦住他:“请留步,这家店卖的古风服饰,你见过么?是不是有些过于狂放?”

    虽然礼教管不了名士,但也是有限的。名士可以吃了五石散之后去裸奔,名士的夫人不会这么做啊!!

    刘病已&许平君异口同声:“咦,我觉得挺好啊。”

    王献之惊愕不已,看他们穿了汉代衣冠,男子高大英武,女人温柔,穿的不仅传统还很端方,看起来就是君子,还有点古板那种,这才拉住他们询问。

    郗道茂高兴的抿着嘴笑。转身就要进去买东西,可惜袖子还被王献之抓着,又被拉住了。

    王献之惊得问:“看你夫妻颇为不凡,你会让夫人穿?”

    刘病已当然不拦着她穿,只要别穿出门,别穿着见人就行,别有情调。可这话他不能说:“我穿。夫人想看,我就穿给她看。年轻人,你可以像我一样,为夫人代劳总是好事。”拍拍肩。

    许平君帮腔道:“就是,夫君穿上可好看了,有上古贤人的风貌。”

    王献之陷入沉思中,不知道应不应当接受这种事,这可以算是下策,就比无计可施好一点点。

    夫妻俩坏笑着挽着手走了。

    嬴政从书店里出来,没看到有什么好书,扶苏和吕雉总能及时把质量好的新书送给他,还有城隍们鬼差传书。上前拍拍他的肩:“你该出仕了。出仕之后好啊,夫人在家里穿什么衣服你都看不见,眼不见心不烦。”上次看见吕雉把嘴唇涂的娇黄,看起来像身染重病一样,女人为了美折腾来折腾去,反倒不知道什么叫美。说她像吃橘子皮她还生气,我这话还不够婉转吗?

    王献之看到是阎君,就不好反驳,只是想到那一幕格外恐慌:“不不不,不必了,我宁愿在家长相厮守。”

    “阎君万福,我只是说着玩玩罢了。”郗道茂不再坚持,打算等他不在家时偷偷来买。她想买也没打算穿,那多不好意思。

    嬴政又提醒他:“你自己估算着年限,差不多该来服役就来,不要等鬼差上门去催。你父亲也快了。”

    王献之假装没听见,主动出仕是不可能的,衣食无忧、又不是内外交困,为什么要去做一个小官?好不容易和姐姐重归旧好,我怎么可能离家不归?催催催,随便你们催,我是不会去的。

    始皇说完就完事,不管他听不听,反正等到了时候,不论他愿意与否,他都得老老实实的来做官。去了蜃楼地狱。

    吕狱尉出迎下拜,不等他扶就直起腰,伸手挽住他的手:“阎君~又来视察?”

    嬴政心里有些嘀咕:你是认出我了还是没认出来?“嗯。”

    吕雉好奇,现在虽然工作忙,人间惨淡凄凉,他的情绪也不必如此冷峻呀,这是怎么了。在心里默默的把人间的情况分析了一通,现在晋国是王谢两家后继无人,没有再出现谢安谢玄、王羲之王献之那样优秀的当世楷模,司马曜司马道子夺回权力之后还在内斗。那俩秦国要灭了?还是那四个燕国又出了什么事?

    “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不高兴?谁又惹你去了?莫不是帝镇的十年禁闭结束了?”

    嬴政微微侧过头去,让她帮自己解开面具上细细的丝绳,这张普通的大众脸脱了下来,拿在手里看了看:“司马曜被他的宠妃捂死了。”你怎么总能一眼就认出我,即便穿着阎君的衣服也能认出来,这张面具只能骗骗陌生人吧。我方才太多心了。

    因为他的袍子是吕雉做的,腰带扣也是她给系的,复杂而好看,简单的来说吧,他解不开这带扣和绳结非常正常,谁看了都觉得解不开。吕雉特意这样弄,有两个目的,第一是暗暗查证他没在别的地方脱衣服,第二则是为了在惊鸿一瞥时也能认出他。

    “什么?”吕雉惊愕的表情就像第一次看见阎君的猫丈夫变成一个壮汉一样,就像第一次见到窝窝囊囊看起来有点呆的司马衷一样,太震撼了:“被捂死了?”

    嬴政点头:“你也觉得不可思议是不是?我不想见到这个人,正好一年多没有活动,出来走走。”

    这说明了很多问题,一个女人的力气能捂死一个正当壮年的男人?一个宠妃敢杀皇帝?她为了什么目的杀皇帝?皇帝难道没有觉察到危险?这妃子知不知道这件事会株连她全家?

    两人面面相觑,喝了一碗香喷喷的肉羹,肉里加入了香料和一些煮熟之后也很香的花瓣,闻着很香,喝起来有点奇怪。

    ……

    阎君们等到了司马曜,单刀直入的问他:“你死了你知道吗?现在我们是君,你是白身,应当有问必答。”

    司马曜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灵魂脱离□□之后,不受酗酒带来的影响。他知道自己是死了,对身份转变还没适应:“嗯?我怎么死的?”

    阎君:“我们正要问你。”

    “你是怎么被后妃捂死的?”

    “谁有可能杀你,你自己应该清楚吧?”

    司马曜抖了抖袖子,很不满意跟自己说话的人坐的比自己还高,需要仰视,这些人对皇帝就没有点尊重吗?我好清醒,适合喝点酒。“你们是做什么的?号为冥府君王,这点小事也不清楚?”

    阎君不高兴了,这是什么态度?“没派人在你床边盯着,如何知晓宫闱秘史。”

    “你被杀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自己有多少仇人自己心里没数吗?你说是谁把你给杀了?”

    司马曜气呼呼的思考了一下:“司马道子!一定是司马道子!你们去把他杀了,带到这里来。”

    阎君:“……”

    所有的皇帝都这样吗?非得关一段时间才能好好说话?没被人当皇帝对待就生气?

    私下里议论了一下:“不用着急,杀皇帝的人跑不掉,等她也被杀下来我们再问。”

    “说得对。”

    “以我当年被杀的经验来说,你问鬼为什么被杀,他未必知道。你得问杀人的人。”

    “万一那人发癔症呢?(神经病)”

    司马曜自己也盘算这件事,应该就是司马道子。因为皇后那个暴躁酒鬼已经死了好多年,之后不愿意被几家大族以外戚的身份重新起家,没有再立皇后。太子是个傻子,口不能言,寒暑饥饱亦不能辨,饮食寝兴都要靠人伺候,太子不可能有反心。朝廷里……那就是司马道子啊!昨天晚上我在哪里?好像是和宠妃张氏喝酒,喝的非常快活,那女人千杯不醉,能陪我喝个畅快,喝的很好啊,说了很多笑话……我是被杀的吗?是不是像太医说的那样,喝多了真的对身体不好?

    他真的喝了太多酒,醉的太深沉,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杀了。

    想到这里,悚然一惊:“不行我还不能死!太子是个傻子,我不能让他当皇帝!”虽然太子妃是王献之和新安公主的独生女,但是不行啊,太子比司马衷还傻,我只是搁哪儿占地方用的。谁能想到我这么早就死了呢?

    “送我回去,再给我几年寿命。”

    说来说去,要求降低到回去安排后事,阎君依然不同意,气的司马曜没法子,被送去团聚。

    褚蒜子和其他东晋皇帝都想问问,你是不是疯了你立司马德宗?

    司马曜:“谁能想到我不到四十岁就死了?”

    在他之前的好几位年仅二十岁就来到地府学习打群架的东晋皇帝异口同声:“想不到吗??”

    司马曜:“……”谁能想到自己也会短命呢?

    王法慧没留下,生前不受宠,想要皇帝的关注和敬爱,没有,也没有留下儿女,死后在看到小帝镇的第一眼就要求离开,这地方太恐怖,太血腥,太残破。

    司马曜努力怀疑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天发生了什么,真的没什么啊,和过去无数个日夜一样,在后宫欢乐的喝酒。

    ……

    阎君们写了信给当地城隍,告诉他们逮住杀皇帝那人的灵魂一定要稳稳当当的送过来,不好和其他鬼魂混在一起,那样不好找。张贵人不是一个人动手的,还带了一个亲信宫人,这两个人大概都得死下来。

    又处理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有一些没头没脑的信笺,打回去三份投胎的申请,研究了好几个在复查时发生冲突的案件。国家太多,国与国之间的冲突带来的死亡会让人有些难判,各为其主没有错,杀掉敌国的也没错……我错了行了吧?

    扶苏刚刚听小帝镇的人议论,才知道司马德宗是个比司马衷还傻的废物,我爹肯定会觉得匪夷所思,难以理喻。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这件事,我应该去告诉他,以免将来措手不及,被这诡异突兀的消息气着了。走近殿中,本打算排队被接见,顺便在思考一下怎么说这件事才能不像嘲笑他爱生气,也不显得自己好传闲话。要说穿闲话,应该说王述、王坦之父子的故事嘛。

    阎君招手示意他可以插队,不用老老实实的排队。

    扶苏趋步上前,下拜:“拜见阎君。”

    “唔。”看他两手空空就知道不是来送东西:“有事吗?”

    扶苏没有什么事要向他们汇报,每年都在按部就班的做事而已,有些不好意思:“我来找我父亲。”

    嗑瓜子的阎君快乐的逗他:“扶苏,来猜猜哪位是你父亲。”

    怕老婆的阎君拍手赞同:“对,来猜猜看。”

    “太无聊了吧。”

    “这不好。”

    抱着猫的阎君努力端坐起来,装模作样的冷冽的哼:“哼。”

    趴在她桌子上的猫挺配合,傲然走到旁边去了,以示这不是我的妻子。骄傲的抬起头走着,差点一脚踩进别人的砚台里,赶紧往前多迈一点,把自己抻长了。

    扶苏挺配合的仔细看了一遍,然后给出答案:“看来我父亲不在这里。”

    看身材和坐姿都不是。而且我父亲才不会无聊的配合你们,让我来猜谁是我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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