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否则他也不至于不敢拿别人的命来冒险,因为他相信如果只凭一个人的力量,绝不可能破开它,哪怕是他也不行。
而方才燕流霜那一斩,却是令他反过来开始替他这六位持阵的朋友担忧了。
这是怎样可怕的刀法,怎样骇人的刀意啊?
李观鱼纵横江湖三十余年,被天下剑客尊为第一,也早早摸到了化气为剑的门槛,但时至今日,他也不能将自己的剑气收放自如到这种程度。
他又想起燕流霜昨天那句“你我差距比你想象中还大”,顿觉她根本不是狂妄,她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同样被骇住的六位剑客缓了片刻后,三两对视一番,最终是由之前大呼决不能六打一的那个主动开口道:“我等见识太浅,冒犯了姑娘,还望姑娘见谅!”
燕流霜摆摆手,没有计较,只问他们:“那诸位准备好摆阵了?”
她话音刚落,那六位剑客便未再多言迅速分开,绕着她形成了一个圆不圆方不方的奇怪阵形。
燕流霜看他们一个个神情严肃,且都握紧了手中的剑,心知他们已准备好,顿时也收了所有玩乐的心。
“师父小心。”阵外的无花忽然喊了这么一声。
她回头朝这俩弟子一笑,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那表情已说明了一切。
看不到眼前场景的原随云本来就心里憋着气,加上无花还非常不要脸地凑到他耳边跟他说师父笑起来真好看,更气了。
“小秃驴!”趁着剑气刀声骤起,阵中人听不到他们说话的这一刹,他咬牙切齿地回了无花这么一句。
“秃怎么了?”无花毫不介意这个称呼,“我又不是长不出头发。”
他被天峰大师收入门下时年纪太小,还没到少林弟子烫戒疤的时候,所以就算现在没有头发,也早晚会再长出来。
但原随云就不一样了啊,他因病盲了眼,以无争山庄的地位和财富都无法为他治好,那就是真的治不好了。
果不其然,听明白他那句话深意的原随云身体一僵,随后干脆偏过脸去再不理睬他。
无花高兴极了,不过倒是没再继续刺激这个师弟了,因为他发现比起气到不行的原随云,还是提刀斩剑的燕流霜更值得看一些。
此刻的燕流霜被天下仅次于李观鱼的六个剑客围在中央,一人面对六把剑,却不见半点慌乱之色,甚至面上还挂着笑。
无花本以为她会像他认知里的那些高手那样见招拆招,以绝对的速度压制过这六位剑客从而破阵,这也是他能够想到的最好破阵之法。
毕竟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燕流霜足够快吗?
她当然足够快,可是此刻的她却慢到了不能更慢。
那六把剑快得叫人只能看见一团银色的光影,一眨眼就是二十个变化,俨然交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燕流霜团团困住,而这张网也不存在什么断裂之处,叫人想撕出一个口都无从下手,正如李观鱼当初的设想。
但这样可怕的一张网,却没能真正接近身处其中的燕流霜。
倒不是他们六个不想往前,而是他们同样寻不到这个一动不动刀客的破绽究竟在何处,几十个变化过去,居然连个动真正杀招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双方最僵持不下的时候,燕流霜忽然开了口。
她高声问阵外的李观鱼:“李庄主,你可看清自己这剑阵的效果了?看清了的话,我可要动手了。”
李观鱼闻言心中大震,原来她并非寻不到法子破阵,而是想让自己先看清这剑阵发动后是何模样?!
同样听到这话的持阵人其实同他一样震惊,但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剑客,震惊的同时也并未放松警惕。
因为他们知道,燕流霜就要出手了。
她会怎么做?
所有人都在好奇这个问题。
剑光漫天交织,遮得住她手上长刀的刀身,却遮不住上面的刀气。
她仅是一抬手,就立刻有两把剑趁此机会直刺她的肩颈!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阵外的李观鱼都顿住了呼吸。
下一刻,他听到“叮”的一声。
分明只是利器相撞,却莫名叫人生出了一种将要地动山摇的错觉来。
烈阳当空而照,风声尽歇,黑色的刀尖如鬼魅一般从剑阵中央探出来,随后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直接斩向周围的剑!
这一斩用了燕流霜七成功力,让所有与她这把穿肠刀接触的剑都发出了铮铮哀鸣;而持阵人也因此几乎握不住手里震动不已的剑,能做到勉力不脱手已是大幸。
他们想过无数燕流霜可能会找的突破口,却万万不曾想到,她根本没有逐一突破的打算,她这哪里是破阵,根本是拆阵啊!
再坚韧的网,遇到这样的刀恐怕也只有支离破碎的下场。
而待这一刀余威散尽后,他们才发现自己握剑的那只手已流满鲜血。
六个人的虎口竟是无一例外地迸裂了。
“是好剑,也是好剑客。”她一边说一边收起了刀,“不过要困住我恐怕还不够格。”
话音落下的时候,这六个人也同时垂下手,再维持不住先前的古怪阵形了。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