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的一个战友潘志强,家是南粤省的,处在改革开放的最前沿,也是受伤复员。
潘志强来信说南方发展的很好很挣钱,一力邀请海哥去南方发展。他为了表示诚意,同时电汇了五百元作为路费。王如海心思活了,看着一大家子辛苦劳作,日子依旧过得半死不活。他不愿意留在县城混吃等死,想出去挣钱改变家里的境况。
跟任卫国和王翠兰俩人商量他想去南方发展的意思。任卫国没有说话,毕竟那不是自己的亲侄子,还有他的姑姑给他当家作主。王翠兰是极力反对,他好不容易才吃上公家饭,这是多有面子的事。
你扔下这些就走了,这是拿命换来的。再说身体刚好些,到外面头疼脑热的也没人照顾,把身体累垮怎么办?但这回王如海犯了犟,悄悄到县上武装部辞了职。
回来后就软磨硬泡他的姑姑,也就是王翠兰。王翠兰也没辙了无力回天,只好同意他去。千叮咛万嘱咐的送走了王如海,走之前还照了张全家福让他带上。
这一走就是两年,期间王如海陆陆续续的寄回来六千块钱,大大改善了家里的生活。83年,后知后觉的辛疆也开始包产到户。任自强家靠这笔钱盖了新房,把玉琴表姐嫁了个好人家,还买了辆小四轮拖拉机,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任自强清楚的记得,那时他已经上三年级,还是中秋节。下午一放学,任自强就撒欢的朝家里跑去,晚上肯定有好吃的还有大月饼。
一进家里任自强就觉得不对劲,家里黑压压都是人头,屋里哭声一片。任自强挤开人群进到屋里,母亲王翠兰抱着个黑木盒子坐在床上泪如雨下。任卫国眼睛也红红的,和旁边两个年轻人说这话。
玉琴表姐和表姐夫也在,玉琴哭得声嘶力竭,嘴里还在念叨:“大哥呀,你就走了,让我咋办呀!当初不让你去,你非去,这一走,就再回不来了。”
大姐,大哥、二哥都在,一脸的悲戚,眼泪不时的滑落下来。不太懂事的小妹娇娇跪在王翠兰身边抱着她的胳膊茫然的嚎哭,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哭,大人伤心她也跟着添乱。
任自强看着没人理会他,就走到二哥跟前,悄声问道:“二哥,怎么了,他们两个是谁呀?”
任自锋搂着弟弟说道:“大表哥没了,他们是大表哥的战友,送大表哥回家的。”九岁的任自强哪里知道‘没了’是啥意思,光记得王如海回家了,扫了一圈,没见着人,就问:“大表哥呢,他去哪儿了?”
任自锋忍不住哭出了声,哽咽的说道:“他在那个黑盒子里,他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懵懂无知的任自强怎么也想不明白,高大的表哥怎么装在这么小的黑盒子里。看着家里悲戚的场景,吃好吃的吃大月饼的念头早都不翼而飞。只觉得鼻子发酸,莫名其妙的哭了起来。
和任卫国说话的一个年轻人站了起来,走过来拉着任自强的小手说道:“你就是小强吧?常听海哥提起你,现在上小学了吧?”“我三年级了。”任自强哽咽道。
那个年轻人用有点拗口的普通话说道:“我是海哥的战友潘志强,咱们两个都叫志强,所以咱们一定要坚强。你表哥不在了,以后我就是你表哥,以后我来照顾你,有啥难处就告诉强哥我。”他说着话,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任自强只知道哽咽着‘嗯’了一声。
到了晚上村里的人都散了。这是一个悲戚的中秋之夜,大家都没多大胃口,草草吃过晚饭。
这时,潘志强从包里拿出个厚厚的纸包,说道:“这是海哥这两年攒的钱,有五万块,海哥临走前让我们交给你们,留给二老养老。”
任卫国和王翠兰都惊呆了,忙问道:“小海怎么挣这么多钱?他平常也给家里寄了不少,怎么还剩这么多?”两人怀疑是潘志强和王力军自掏腰包安慰她们的,死活不要。
潘志强和王力军赌咒发誓这是王如海存下来的,本来想干好了就准备把二老一家子都接过去。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王如海旧伤复发送到医院已经不行了。
83年呀,五万块钱,相当于二十年后五十万吧!怪不得两人不敢收,这是要吓死人的节奏,最后好说歹说王翠兰才收下。
后来,因为王如海以前的‘丰功伟绩’,县里知道了王如海去世的事还是开了追悼会,并把他安葬在烈士陵园。他的老连长,现在已经是团长了,还有活下来的战友都赶来参加了追悼会。
听说潘志强和王力军被老连长狠狠的修理了一顿,怪他们没有照顾好王如海。任自强没亲眼见,在追悼会上,只见到潘志强和王力军鼻青脸肿走路还一瘸一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