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偏静的书房里透着微暖的光华,薄窗纸上印着人影儿。
翟光邺挺立的站在书桌前,望着那位端坐在软椅上的中年男子。
萧连让与他先行一步,说是李从珂找他有要紧事商谈,他也就想到会有如今这般境况。
李重吉,必是把安崇绪之事与李从珂说个清楚了罢。
凤翔县内疑似出现了辽人,这件事让李从珂在意,遂唤他来。
“光邺。”不说话的李从珂终究开了口。“你觉得辽人出现凤翔是巧合抑或是耶律的阴谋?”
李从珂口中所说的耶律,乃是契丹皇帝耶律德光。
几年前,耶律阿保机病逝,耶律德光总揽朝政,并在述律后的帮助下继位。
约是两年前,割据渤海国的东丹王耶律倍携爱妾高氏,南逃唐境后,自此消失下落不明。
耶律德光算是统一了契丹。
只是统一契丹,耶律德光并不仅限于此,更是把目光放到了唐境。
凤翔县内突显疑似辽人的身影,这不得不让人想到耶律德光的计策。
据传,耶律德光的继位,引起契丹王朝内部的分歧。
以长幼有序,该是轮到耶律阿保机的长子,亦是东丹王的耶律倍。
可耶律倍却在此紧要关头,携爱妾高氏南逃唐境,引人联想。
更何况,耶律阿保机最为宠爱的第四子耶律牙里果,幼时无故失踪。
耶律德光的皇位,来的有点让人怀疑。
“光邺以为,巧合也罢阴谋也好。”他敛眉,淡道:“当下之急,是要查清辽人来此凤翔的目的,到时,是巧合抑或是其他也就明了了。”
“言之有理,我也是这样打算的。”李从珂整了整古籍,道:“待明日,敬塘处理拐卖良家女事后,你便与敬塘前去调查此事吧。”
“石大人?”河东节度使石敬塘,是当今永宁公主的夫君,姑且……算是李从珂的妹夫。
“是啊。”李从珂道:“前日,他管辖境内的人贩子出逃凤翔,敬塘来凤翔,便是调查此事的。你应该与他打过照面的,之前,我见你与他收养的义子石重贵走的不是挺近的吗?这次不止敬塘一人,永宁与重贵也来了。”
石重贵?听此,他略颤,随即回了回神,微摇头。
“算是认识。”他道。
可石敬塘因人贩子而前往凤翔,未免有点小题大做。
“对了。”李从珂似想起什么,望向他,道:“惠明在洛阳如何了?重吉这孩子对惠明,总是报喜不报忧,教夫人甚是担心。”
“有大公子照料,惠明小姐自是过得甚好。”他不知李从珂此话是试探抑或不是,只得模棱两可的回答:“夫人多虑了。”
提刘氏,李从珂倒是叹气道:“我时常也对夫人这样说,可她偏不信,非要让惠明来凤翔过上几日……重吉离不开洛阳,我想你该有时间,就麻烦你把惠明送过来了。”
李从珂瞧着他的目光倒不像为难,反倒是有些警惕。
敏锐察觉于此,他再敛眉,放低姿态:“哪有麻烦之说,大人这样看重我,是光邺之幸。”
他垂首,而李从珂则是细打量着他。
静默良久,李从珂忽而笑:“光邺,你方才所说之话,倒是有世深的几分谦逊。”
他不答,唇角微勾,淡笑。
清风拂过,灯火微闪,李从珂瞧着窗外一片漆黑,再算着时间该是惠明的接风宴了,便朝他道:“这时候,该是惠明的接风宴了。我们也不能再细聊了,再不赶快去前厅,夫人又该说叨我了啊……”
“大人,”光邺接话,弯身辞别。“那光邺,便先行告辞。”
李从珂温和的笑。“行,那你先去。”
“谢大人。”听言,他离开。
待翟光邺离开,李从珂温和的笑容凝住,望着窗外讥讽道:“谦逊……”
自离了李从珂的书房,没走两步,翟光邺就瞅到茗衣靠在廊边,打盹的同时还不忘说话。
“茗衣。”他拍了拍茗衣的肩膀。“醒醒。”
而正做着美梦的茗衣被他这么一拍,睡意全无,猛地睁开眼,就见翟光邺在跟前,吓得他六神全无,结巴道:“少、少爷,你干嘛这么吓人?吓死我了。”
“醒了没?我们该去前厅了。”
“去前厅干嘛?”
“接风宴。”
“又是因为惠明小姐?”跟在他后面,茗衣饶是不满:“少爷,你对她怎么这么上心?我看你对绮仙小姐也没什么上心啊……”
翟光邺顿下脚步,转身看着茗衣。
幽深的目光教茗衣有些后怕,慌忙道:“少,少爷,你别生气,我就是觉得您对绮仙小姐有点冷淡了……”
“她。”
“啥?”
闻言,翟光邺侧身道:“以后,不许你称呼惠明为她。”
茗衣跟在他身边多年,却未瞧过翟光邺这般目光,连忙道:“是,茗衣记住了。”
“记住就好。”翟光邺转过身,前往前厅。
接风宴是刘氏精心为李惠明准备的,只邀了石敬塘一家前来。
石敬塘因事务缠身,只永宁公主与石重贵到来,所以待他入厅,看到石重贵并不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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