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弗拉洛痛骂着,只是转而却又呜咽大哭大笑起来,“那个该死的废物,就一定要我松口把小妹的尸体给他带走才愿意离开吗!他就一定要拿掉我最后还剩下的那点东西才甘心吗!”
“城……城主……”
维尔希望着眼前一时悲凄难己的男人,长杖一横而收,神色有些沉默。
那个原本出身贵族,一生享尽不尽荣华富贵的男人。那个曾经衣着华丽,高贵,充满自信微笑排点千骑兵马的将士。那个如今权冠加身,高权在握的一城之主。
“我……我只抢回了小妹的骨骸啊……在那样一场与血猎尸的惨战……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法朗叔叔,克莱克里斯伯伯,弗克斯小弟……”
弗拉洛悲凄难抑,“……我,连他们仅剩下的尸骸……都抢不回来啊……”
没有人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如今这样一个已经太平,充满繁华安乐的布卢曼城中。
没有人知道当年的那一役究竟有多么的惨烈,曾经的血泪与伤亡,如今付之的不过只是史书上那冰冷的一行行颂歌,一字字注解。
但失去的,终将是失去了。
永远的。
那一年,赫希斯坦一族,全族奋战。
——全族惨亡。
那一年,弗拉洛?赫希斯坦,年仅二十二岁。
细微的,不可闻的清闻一点点的沁入。
那是风草的清香。
那温柔的沁心的带着雨露过后的清新香息缓缓地拂过,一点点的抚平熨过身体上的每一个伤口。
那是舒缓的,安宁的,让人沉静下来的香息。
浅淡,而梦萦心魂。
弗拉洛渐渐平缓了过来,他抬头望着维尔希手中微微舒展的风草,神色有些发怔,格里卡德曼像是也察觉到了身体的缓和,有些愣愣的抬起了头。
维尔希将手中的两束风草递给了他们。
“你不是要裁决我吗?”
弗拉洛冷笑着,“请收起你的假好心,你这样的施舍只会让我觉得无比的恶心。”
维尔希没有说话,她覆手抿碎了风草。那清新的嬾绿色枝芽一时之间化作了无数的如萤的光点碎粒,沉浮在一室的黑暗之中。
犹如深林中的萤火虫一般。
维尔希说道,“我没有失去过至亲所以无法体会您的心情。”
弗拉洛怒极反笑,一双通红的眼睛干涩的瞪着,“于是,克里斯琴,你想在我面前炫耀着什么?你有多幸福?你有多被人爱着?被人宠着?你有多少的亲人多少的朋友在你的身边?你是多么的快乐?!”
“不是。”
维尔希将风草递给了格里卡德曼,便站起了身,“因为我从来就不曾拥有过。”
望着弗拉洛发怔的眼神,维尔希笑了笑,却终是没有说太多,“你身上的烙印,便已经是我所能做的裁决了,弗拉洛城主。”
“您应该告诉我他在哪里。”
维尔希说道,“因为奥汀斯已经来了。”
弗拉洛脸色陡然一变,“来的人是奥汀斯?!”
维尔希望着他,说道,“这应该在您的预料之中,不是吗?弗拉洛。”
***
晦暗的天。
月光惨淡如霜,洒下的月辉犹如一件轻薄的蝉纱一般笼罩在整个布卢曼。
散开乌云的夜,失去了先前的阴森恐怖,只多了一份如水的寂静,月光在夜中缓缓地浮动,有风徐徐,摇曳着窗外的苍翠绿枝。
无声。
永暗先生……
柯林斯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安的抬头望着身前的那些冷俊坚毅的男人。
阿诺法示意他留在这里,便缓缓地走了出去。
立住。
艾伦望着渐渐向他走近的人,说道,“您的出现,真是比我看到血族还要觉得诧异。可以告知我,您是如何摆脱尤那诸神的诅咒,出现在这片绝对不属于您的地方?”
阿诺法神色沉默的重复了一句,“绝对不属于我的地方?”
艾伦神色平静,“是的。里陆大地,不属于你们永暗人,您的出现会让很多人觉得无比困惑。我需要知道您离开的原因,来判断……”
他停顿了一下,握着审判权杖的手一倾,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是否留下您,或者送您回属于您的那充满黑暗的地方,亦或者——”
艾伦冰冷的吐字说道,“当场诛杀。”
小屋里的柯林斯紧张的攥着窗帘,有些心惊肉跳的睁眼望着外面的情况。
阿诺法沉默的望着他,如刀削般坚毅冷俊的脸容,平静,无怒无喜,无悲无苦,他抽出了身后的重剑握在手中,冷漠的望着眼前的人。
他说,“你可以一试,是否能够将我当场诛杀。”
艾伦望着他,那是毫不退让的,不容置喙的孤傲,坚硬不屈。传说中怪癖的永暗人,如同血族一般,即使时过百年,骨子里流淌着的东西,依旧被延续到了如今,亘古不变。
那是即使杀死他们,那无法摧毁他们的傲骨铮铮。
金色的眸子微微一凛。
艾伦扬起了手中的审判权杖,登时圣光大作,那是刺眼的有些灼痛。长期生于黑暗中的人所无法承受的光明与温度。
然而——
就在审判权杖的光色强大的化作无数光波,犹如暴如一般攻向永暗人的时候,有魔法阵从对方的脚下陡然地染而开,那是温和的青萤色魔法阵,笼罩着这个沉默寡言的永暗人。
这是……
艾伦微微一怔,神色有片刻的错愕与惊讶。
流风微浮。
温和的风却在无形之中形成了一道半隐半现的魔法壁,柔和的化解了暴射而来的如满点繁星的光波。
是风。
艾伦一顿,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一双金色的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永暗人,望着笼罩在他周围的轻寒流风。
那是他熟悉的,却已经无比陌生的东西。
“维尔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