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取钱,把钱提出来不就行了。你装糊涂是吧?”
“我是糊涂了,我自己的钱,我怎么还得偷?”
“你不偷,你能把存折拿出来?俺妈能给你?”
“也是啊,不偷怎么能拿出存折来呢?”
“我回家好好跟俺妈,给你求求情,让你回家就行了,就这个事你也得感谢我。”
“海清,恁都瞅着我那俩钱。”。
“我才不稀罕呢,要不是看在葛艺华上学的面子上,我才懒得跟你开口,懒得管恁的闲事。”
“恁妈就听你的,就你能对付了她。”
“说好了,五千块钱,多一分不要,少一分,以后恁俩的事,我可不管,让俺哥哥管吧,他不把恁家给砸个稀巴烂才怪哩。哪儿也别去,等我回来接你。”
吴海清回娘家求情去了,吴顺发走进来,坐回他原先的地方。他看着毕师傅喜滋滋地说:“老毕,你还真有两下子,你看看你给这个大嫚理得,真好看。”
“行了,少说两句吧。人家是刚来的,跟你可不熟。”
“你说说你想当年,多牛逼多有名气,你的技术有几个人能超过你?你说说?”
毕师傅叹声气说:“老吴啊,别提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岁月不饶人啊,人老不中用了。”剪子在毕师傅手里宛如一只把玩的铅笔,这让任慧芝一下子想起,在学校时转动铅笔的情景。
透过镜子,任慧芝感觉理发师傅那么亲切,看着他的动作想笑,最终还是忍住了。
吴大爷又说话了:“我说毕师傅,不是我说你。你都这把年纪了,快别出力了。辛辛苦苦一辈子,该享福享福,该跳舞跳舞,该吃吃该喝喝。”
“唉!不行啊。我比不得你,我哪儿有你有福啊。我儿子结婚,还等钱用呢,这两天正为买房子的事,着急上火呢。想想咱那时候,找个空地儿,喊来几个哥们,说垒就垒起来了。现在可好,唉!我上哪儿弄二十万啊。二十万!我听听都吓一跳。咱那时候,一个月才几块钱,后来又到十几块钱。工资是几块几块的长,每次涨工资,还不是每个人都能长得上的。为了能涨上一级半级工资,打破头撕破脸的有多少。就是现在,我退了休也不过每个月拿六七百块钱。”
工厂里一个月也是六七百块,和理发师傅挣得钱差不多。任慧芝想着,有些洋洋得意。
“唉!咱俩差不多。咱们这代人啊,小的时候,要吃的没吃的,要穿的没穿的。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净捡着穿,补丁摞补丁。年轻的时候,又碰上这个运动那个运动,特殊时期差一点要了咱们的命。等老了想享享清福了,偏偏又要为孩子们忙活。人这一辈子啊,不容易啊。”
两个老人的谈话,任慧芝没全听明白。但是人这一辈子不容易,倒是深有体会。想想她,考上大学捞不着上,没钱上,没人给钱上。不由得内心感慨万千,轻轻叹着气。
吴大爷说:“依我说,你如果舍不得店,不妨收个徒弟,有个帮手也好轻快轻快。”
“咱这个破店谁肯来?连我自己都挣不了几个钱,还收徒弟呢?再说了,教一个徒弟瞎一只眼。”
“那你师傅把你教会了,他眼瞎了?”两个老人会心地笑起来。
任慧芝听到这儿,心头猛然一震。想起哥哥从前讲过,“要想留在城里混出个人样儿,就得肯吃苦,就得干自己的,走自己的路。”
一个想法陡然间产生了,对!学门手艺,跟这个师傅学理发。当初跟哥哥怄气,不愿意跟哥哥干,是因为恨哥哥,如今出来闯荡了,想想哥哥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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