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水灵儿问道:“陈郎君,你生气了么?刚才是我不好,你……你别放在心上。”
水灵儿见他仍然面色忧愁,哪知他心中正在大觉好笑,这副脸色是假装的,着急起来,道:“我害得你自己打了自己,我……我打还了赔你。”
说着提起手来,啪的一声,在自己右颊上打了一掌。
第二掌待要再打,陈唱急忙仰身坐起,伸手抓住了她手腕,但这么一用力,身上的伤口剧痛,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水灵儿急道:“啊哟!快……快找个地方坐下歇息,别弄痛了伤口。”
扶着他慢慢找了个石阶坐下,一面自怨自艾:“唉,都是我不好,你与那小姐自然是青梅竹马,唉……你……你痛得厉害么?”
陈唱方才一直有事做,这伤处倒也没怎么去顾及,此时闲下来感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心念一转,计上心来。
皱起眉头,大哼了几声。
他并非有意脚踏两只船,相比那未曾谋面的娄大小姐而言,眼前的水灵儿更加的亲切真实,若是让他选,自然是选择水灵儿,什么门第、家世,在他看来并不重要,人品才是第一位的。
正所谓娶妻重德不重色,何况水灵儿的姿色绝不逊色。娄家的事情他自己都没搞清,如何解释?
水灵儿甚是惶急,道:“但愿莫要……莫要伤到脏腑经脉才好。痛得好些了么?”
陈唱道:“还是很痛。”
水灵儿愁眉苦脸,不知如何是好。
陈唱道:“你这般愁眉苦脸的,我见了自然也是要痛的,若是你笑笑,也许我伤处的疼痛就会好上许多。哎唷……”
水灵儿为难之极,她虽然心疼陈唱,可一想起很快就要与他分开,日后怕是永无相见之日,此时让她展颜欢笑,那真是要命了。
陈唱见她为难,灵机一动,想起一件事来,拉起她的手,说道:“灵儿,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水灵儿已然不记得听故事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心想能和他相处时日无多,自当加倍珍惜,当即含泪抚掌道:“好啊,我最爱听有趣的故事,你便说几个给我听。”
陈唱微微一笑,道:“东汉时,光武帝刘秀的姐姐湖阳公主新寡,但她身为一个女人,不好意思开口说要改嫁。”
“刘秀便于她一起评论朝臣,旁敲侧击悄悄地观察她的心向。公主说‘大司空宋弘威容德器,群臣莫及。”
“光武帝听出来自己的姐姐很中意宋弘,但是宋弘这个人的脾气光武帝还是很了解的。宋弘为人是很好,但是脾气也很直,并不惧怕权贵,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就坚决不会做。”
“虽然光武帝很为难,但是为了自己的姐姐,他还是决心一试。”
说到此处,故意一顿,水灵儿果然被他的故事吸引,咬了咬下唇,美丽的大眼睛扑闪着,黑长蜷曲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眼神中俱是期待,亟待他接着讲下去。
陈唱又道:“一天,光武帝召见宋弘单独见面,而湖阳公主则躲在屏风后面偷听。光武帝见到宋弘后,迟疑了一段时间,对宋弘说‘俗话说,贵易交,富易妻,这是人之常情吗?’”
“宋弘本身是有原配妻子的,但是他的妻子是个平民,没有显赫的身份,光武帝认为他作为一个大臣应该会想要一个身份显赫的女人做妻子,是不是?”
水灵儿点点头,凄然道:“他本就有才华,若是娶了公主,自然更加飞黄腾达。”
陈唱微微一道:“光武帝称帝前,宋弘不幸负伤。当逃到饶阳境内时,宋弘实在走不动了,而后面追兵又紧,怎么办呢?刘秀没办法,只好将宋弘托咐给郑庄一户姓郑的人家养伤。”
“姓郑的这户人家很同情宋弘,而且非常善良,待宋弘亲如家人,端茶送水,悉心照料。特别是郑家女儿,长得虽然不是很漂亮,但善良贤惠,待宋弘像亲兄弟,煎汤熬药,问寒问暖,关情备至。日子一长,两人感情日笃,便结为夫妻。”
水灵儿闻之神往,睁大了眼睛急问道:“那最后二人如何?宋弘可曾娶了公主?”
陈唱笑道:“真想知道?”
水灵儿点点头,又摇摇头,她害怕这故事的结尾并非如同自己所想。
陈唱缓缓道:“宋弘被引见,帝令公主坐在屏风后面,宋弘说‘臣听说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糟糠之妻不下堂?”水灵儿轻轻重复着这句话,已然明白陈唱这个故事的用意,想起两人相处的诸般情景,心头一甜,红晕便如流霞泛上双颊。
陈唱静静地看着她,眉眼间说不出的温存体贴,两人相视俱是无声一笑。
然而,沉迷在甜蜜中的两人并不知道,在祠堂拱门之后,正有一双怨毒的目光向这边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