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阡穿了一身黑色的紧身行头,将长鞭缠在腰间。随身携带的匕首插在靴筒里,那半张面具依旧戴在脸上。她拂过这里的桌椅茶壶,环视着屋子和熟睡的白尼玛,似乎想要将这里的一点一滴通通刻在心里。
生活过的地方,总是有些情感在里面。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在相见。
白尼玛不安地翻了个身,伸出爪子挠了挠头打着呼噜继续睡觉。
她执着笔,不知该如何下手。若自己突然失踪,言止息一定知道她去了哪里。他们相互了解,她觉得留张纸条简直是多此一举。将手中的纸揉成一团,然后丢在一边。还有什么必要告别?
告诉他不要来找自己?告诉他先完成自己的雄心?告诉他自己决心去死?
梧桐在这里会好好的,言止息会好好的,白尼玛会好好的,她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君阡灭了烛火,从门缝中溜出。
上天似乎为她安排好了一切,连夜色都那么适宜,黑暗中飞檐画角的亭台楼阁浑然一体让人难以分辨,婆娑的树影此刻也安静了下来,一脚落在厚厚的积雪中悄然无息。
她悄悄出了晚裳阁,躲过并不多的巡逻,出了王府。这些对她而言,毫无难度。
从芙蕖山庄回来的路上她在昭平唯一一处马场买了一匹上好的千里马,虽比不上飞龙马,但行速绝没有问题。她最担心的是,言止息会突然发现然后追上来。
她不想打乱他这么多年准备的一切,就如同他不想伤害到有关于她的一切人。
君阡飞奔至昭平城郊,找到她放置的马匹。
上马之后她回头凝视着睿宁王府的方向,四周毫无声响毫无光亮,也许他此刻正睡得香甜,这浮躁的世界,唯独梦境是安逸的。除了那里,她想不到能够让他松懈的地方。活着太累,确实真真实实的人生。
想说一句再见,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泪水悄然滑落,回想起刚到昭平的一切。
他的包容和保护,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温暖的调笑和温存的美好。怪只怪,我们遇见了对的人,却没能够续写一段完美的篇章。
一段悲伤从眼角段落刻画一段岁入骨髓的爱恋,当眼泪已成诗画,惆怅是唯美的月下之舞,再回头的时候,眼泪笑了。
她为自己的曾经负责,却无法再承担自己的未来,两个人的未来。
风扬起发丝乱舞,选择了离开,就不需要留恋。
**
言止息本是宽了衣躺在床上休息的,不知为何今日睡得特别快特别沉,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何时进入了梦乡。
他梦见自己在一片无垠的草地狂奔,却一直没有看见尽头。
地平线连着天地一片,满眼望去皆是茂盛的草,一半是长得正好的,一半却已经枯了。
人都是向往美好的,言止息也不例外。他跑向郁郁葱葱的那一片草原,寻找着君阡的身影。
很远很远处,有一个模糊的人影,背脊挺拔如松,单薄的身躯徘徊在那出,越走越远。
他以为那是君阡,便加速跑了过去,可今天这整个世界都像在和他开玩笑,他往前跑得越快,前面的人便走得越快,以至于不过一会,前方的人早就消失了。
心里好像被掏空一样,他发现脚下的青草变成了枯萎的黄草,画面转瞬即逝,变成了自己站在一片血泊之中。周围是汶城两河爆破后的景象,到处都是死人,鲜血染红了汶城的河水被半边残肢堵在下游。自己却不受控制地在尸体堆中挖掘,疯了般的寻找君阡。
接着是一具血淋淋的尸体,但他几乎一瞬间就想到君阡还活着,于是抱着她笑道:“阿阡,天亮了,该醒了。”
怀中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他伸手想替她擦去脸上的污血时,发现她早已没了气息。
寒如穀觫,天地在顷刻崩塌。
他被噩梦吓醒,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还好,只是个梦。但这个梦来得太诡异。
心口还在隐隐作痛,放佛是一件真实的经历。
他披上衣服,在房间里踱步,江进九那边,不知怎么样了。
想着想着,就想到君阡死在怀里的那个画面。他甩了甩头,揉着太阳穴走出房门。
脚步不自觉地朝向晚裳阁,那里的灯早已灭了。三更已过,君阡怕是早就睡着了。
言止息并不想去打扰君阡,只是在阁楼下转了个圈,突发奇想地召唤白尼玛。
一声声口哨很轻很细,若是在做着美梦,是不容易被惊醒的。
白尼玛翻了个身,只是觉得有什么熟悉的声音,可今夜异常暖和,暖和得它都不想起来。于是它选择忽视了言止息的召唤,自顾自睡去。
等了许久白尼玛都不曾出现,言止息隐隐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刚才的梦一直萦绕着,心下越发不安,于是直跑向君阡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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