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见过这样情形,就算梦中,也是可怖过头了。
蔡琼举着烛台继续往前,张谏之道:“停一停,前面那岔路上有烛火。”
“啊一定是白姑娘,我们去救她!”蔡琼迅速地朝那边飘去,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个跟头。他“哎哟”一声,烛火已是灭了,周遭陷入了一片黢黑当中。
蔡琼还未来得及抬头,张谏之却蹙了眉道:“这里被人下了结界,路被挡死了。”
蔡琼骂道:“奶奶哪个敢挡老子道?”说着左看看右看看,末了气馁地往地上一坐:“张先生我没辙了,他道行比我高。”
张谏之轻抿唇,一群小白鬼儿却忽然窜了过来,它们看到叶代均这个大活人开心得不得了,全凑上去闻他气味,恨不得吃掉叶代均。兴许张谏之魂魄不全,活人气味要淡得多,竟也不招它们。
叶代均急中生智亮出刺桂叶,那群小白鬼儿便老老实实离他一段距离。
张谏之将糖盒递给蔡琼:“请它们帮个忙罢,糖不要全给。”
蔡琼讪讪接过糖盒,硬着头皮拦下那群小白鬼儿,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拿了一半糖出来,说帮他们打破这结界就将剩下都给它们。
小白鬼儿吃了糖很开心,也不去管拿着刺桂叶子威胁它们叶代均了,跑到那结界前左看看右看看,吭哧吭哧啃起来。
蔡琼做鬼时间不久,看得瞠目结舌:“它们连这个都吃么!”
张谏之没说话,强烈潜意识告诉他白敏中就这堵结界内,设这结界人道行极深,恐怕很难对付。
蔡琼见他愁眉样子,一旁宽慰道:“白姑娘定会没事,她命很长!”
——就是因为命长才危险,命长人精气足,反倒是好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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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敏中总算从那一片混沌中醒过来,她头沉沉,大约是有些发烧,故而觉得周遭界限都模糊了。分不清哪些是活人世界东西,哪些是另一个世界东西。
那老婆婆煮一锅东西,白敏中觉得气味简直要熏死人。之前十几年,她也就年幼无知时不小心踏入过阴魂道,之后被母亲警告过,便对此避而远之,再也没来过。
她觉着周身沉沉,却也不怕,问那老婆婆道:“您带我来有什么事吗?”
那老婆婆却不说话,低头继续熬她那一锅子。白敏中回头细看,只见不远处一株树下坐着一个病弱青年。他似是没力气起来一般,就连看白敏中眼神,也是空空荡荡。
白敏中想起祖父那簿子里所记,怨灵为活死人,有时候会用到还魂术,精气不够便要寻一活人夺其精气。
但她现下想害怕也害怕不起来,各种脏东西趁她头昏脑沉之时,爬了她一身,让人觉得沉甸甸。诶,要是有掌柜酒就好了……
那老婆婆熬那锅东西似是好了,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她:“我要让我儿子吃了你!他死得太冤,我要他活过来!”
呃,白敏中看着那冒热气那锅东西,心道难不成要被放进去煮成肉块?嗷,那一定会疼死!
那老婆婆说话间已是站了起来,抓住白敏中肩便将她往那口大锅边上拖,白敏中死死咬住牙,手掰着地上一块石头,就是不肯往前。那老婆婆到底力气不够,遂喊他儿子帮忙:“你点来帮忙,吃了她就能活了!”
那青年却只是静静坐着:“别白费力气了。”
他忽然起了身,全然不似方才毫无力气模样,走到了白敏中面前,望着她淡淡笑了。
他弯腰掰开那老婆婆手:“你执念太深,是时候离开这地方转世了。你儿子多年前便死了,尸身早便烂了,魂魄也不知去向,何必还抱着这个念头不放呢。你这个样子,他恐也不得安息。”
那青年模样倏地变了,老婆婆惊道:“你、你不是道元!你是谁?!一定是你害死了道元!”
那青年唇边淡淡浮了笑,手中握着一小瓶,瓶塞已去,他只微微倾倒,便将其中液体倒进了那口锅中:“唔,既然是你自己熬这一锅,那也是诚心,我送你后一程罢。”
转眼间那老婆婆便被他丢进了那口锅中,沸腾水吞没了她身体,只留一个头慢慢溶解。
白敏中惊骇之余,听得那里面飘出来破碎声音:“想起来了……你、你是子彦,白子彦……”
白敏中是吓得跳了起来,白子彦?!
那青年见这只恶灵彻底消失了沸腾药水里,这才慢悠悠转过了身,瞧见白敏中惊魂未定模样,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来,略略俯了身,抬手拂扫过,便将她身上那些脏东西都去掉了。他伸手理了理她衣裳和头发:“我们敏中也不小了,不能邋里邋遢。姓张那小子不让你吃饱饭吗?怎么这样瘦?”</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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