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不回来的燕子一

地向母亲汇报后，母亲的脸色变的凝重了。母亲说：娃呀，咱不去攀龙附凤，找一个农村丫头，会过日子就行了。我知道母亲是为我好，但母亲的话让我郁闷了一个假期：我和燕子会有未来吗？那话剧的结局会成为我们的谶语吗？

    情人节是在假期里度过的，由于相距很远，我家又没有电话，我无法给燕子送一枝温馨的玫瑰，或者褒一顿甜蜜的电话粥。我只能给燕子写一首诗：“我心所爱的/你是我遗失的一根肋骨/在二十年前静美的秋夜/一棵生命树的荫下/一丛玫瑰的蕊中//今天，我要自私地将你索回/不让心胸一再空缺一再疼痛/我会尽力地将你守护/不让狡猾的鬼蛇把你蛊惑/我左手给你苹果/右手将你拥抱/众水不能湮灭/世俗全被藐视/真爱永远。”

    情人节后不久，就开学了。我和燕子恢复了卿卿我我的日子。我骑着一辆二手的飞鸽牌自行车载着燕子在街上穿梭，燕子双手扶着我的腰，将欢歌连同秀发肆意迎风飘洒。我撑着一把红底碎花的天堂伞携着燕子在湖边赏雨，燕子把头埋进我的胸怀，脸上挂着甜蜜。我拉着燕子乘坐88路公交车去天门山，观看天门烟浪，找寻西山灵石，在江心洲的空地上点燃篝火，宿营赏月，江城山水也曾经见证了我们青春的激情。

    燕子很善解人意，从不要求我请她吃肯德基、麦当劳。即使我有超过百元的稿费飞来的时候，燕子也只是让我请她到大娘水饺店打打牙祭。燕子还经常巧找理由请我去九华街大排挡美餐一顿。我们从不去豪华的影院看最新上映的大片，我们只在兴趣来时到学校礼堂看一元一票的经典影片，什么魂断蓝桥，八月照相馆，泰坦尼克号等等。即使有的影片我们看过了，只要我或者她想看，我们都会迁就对方，兴致盎然地去看。每看完一部荡气回肠的电影，燕子都要把耳朵贴在我的胸口，她说她想倾听我的心跳，其实她是想倾听爱情的心跳。每当这时，我就搂紧燕子，让爱情的呼吸连同心跳一起让她感受到。

    不知不觉间，风筝飞满天的三月三到了。我和燕子请假回了我的家乡。那一天是壬午年癸丑日，公历2002年4月15日。那是燕子第一次到我们畲乡来，一路的青山绿水赶走了舟车劳顿的疲惫。燕子很兴奋。进村后，我给燕子指点畲民依山搭建的悬草寮，用胶土夯筑的土茅屋，然后来到村子西北部的我家。我家是宽敞的砖木结构的瓦房。也许是没有想到我的兄弟姐妹都在家，燕子进家时显得有些拘谨，但很快恢复了大方得体。她拿出零食分给侄子、外甥，询问弟妹的学习情况，亲切地喊我母亲“阿姨”勤快地帮母亲摘弄从山地里采来的乌稔树的嫩叶。看得出母亲很喜欢燕子，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在石臼中捣乌稔树叶时，也显得轻巧多了。姐姐捞出白花花的糯米倒入浸熬好的乌黑的汤汁里。一锅原汁原味的乌饭半小时就做好了。再炒上几个家常菜，午饭就开张了。燕子第一次用乌黑的竹筷吃乌黑的饭，倒也吃的很开心。

    吃完富有畲乡特色的乌饭，我建议燕子穿戴畲族女子喜爱的凤凰装去参加歌会。姐姐给燕子穿上大红夹着黄色花纹的褂裤，妹妹用红头绳将燕子的头发盘成高高的发髻，母亲把埋在箱底的银项圈、银耳环取出给燕子戴上，又扑上两团胭脂，燕子瞬间成了畲乡最美丽的女皇。陆续有左邻右舍的大爹大婶们来我家串门，其实他们是想看看我从城里带来的女友。燕子表现出大家闺秀的风范，甜甜地招呼客人们，给大爹们敬烟，给大婶们抓糖，小心地回答着他们善意的问候。燕子的落落大方，使乡亲们开了眼界，啧啧称赞我母亲前世修来的福分。在他们看来，燕子能跟我一起回家，就已经是我家的媳妇了。燕子一直笑容可掬，我自然也风风光光。

    送走完乡邻，我戴上金黄的斗笠拉着燕子去村郊的龙头山。那里已聚集了许多帅气的小伙、漂亮的姑娘，还有不少是从临近省市浙江桐庐、淳安等地赶来助兴的畲族同胞。我把燕子送进女孩子的天地，就混进未婚小伙们的中间。隔着一个山头或者一片树林，善良多情的小伙姑娘开始对起了情歌。歌声欢笑声此起彼伏，先是“阿妹采茶快如飞，阿哥后面紧紧追，郎那有情妹有义，脸颊笑成桃花蕊”；接着唱“阿哥讲话中妹爱，心里思郎离不开，回头再留一句话，七月不来八月来”燕子看的眼花缭乱，听的云里雾里。我换上蓝底白花的巾帽，唱起萧亚轩的他和她的故事。燕子一下子辨别出我的声音，和我对唱起来。我们的对唱赢得阵阵掌声和欢呼声，让那帮小兄弟羡慕的要死。在兄弟们嫉妒的眼神中，燕子跑来和我激情拥吻，并学着畲族女孩的样子把一条织有鸳鸯的彩带束在我的腰间。那一刻，燕子俨然成了我的娘子。我们唱罢了，便去看筏竹乐，听扁担谣，喝山哈酒。燕子说那一天是她最开心的一天，唯一遗憾的是这里的露天厕所让她有种本能的畏惧感，好在我们第二天就要回江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