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见闻

    　　早晨出去散步，本非我的习惯。我不认为散步就一定能如何如何长壽，而不散步就一定会怎样怎样短命。妻总批评我固执。

    今晨，我破天荒地去散步了。愿因是昨晚睡得并不好。

    来到贯穿城西东后转向往北流的玉带河。哇，两岸垂柳，郁郁葱葱，间或几丛湘竹，几丛木荆，几丛巴蕉，若非天气太热，不经意说不准还会误为是春天到了呢！两岸上下两层的人行道上，人来人往。有嘻哈戏耍的男女儿童，有手挽手的年青夫妇，有相互搀扶的白发伴侣；踢压腿的，打太极拳的，倒退走的，弯腰扭屁股的等等不一而足。人们的神情告诉我，他们悠然自得，乐此不疲。更有一群半老不老的中老年，聚集一起，在哪浓郁的樟树，桂花树下指手划脚地调侃着谁谁的画眉啾啾地能叫，谁谁的鹦鹉是怎样地依呀学语。眼前的一切，使我想到，是社会的安定，才给人们带来如此的宁静与祥和。

    我信步经过一丛湘竹，拾级而下来到玉带河旁的人行道上。隐隐闻到一股腐臭味，水面上还漂浮着一条死鱼。喔，是水的味道。大概是上游关闸了。这玉带河，原本接受了些市民的生活排污。往日，闸门打开，水是活水，一些污浊自然是随流水而消失。现闸一关，水成死水，而死水多般是发臭的，更不用说还渗和了些人们的生活排泄了。我返身而上，在湘竹旁停下，一股竹叶的清香沁入心脾，好不舒坦。倾刻，心血来潮，演练起了哪久已荒疏的，早年从大舅那学来的防身拳脚来。一路下来，身上抿出了些汗丝。我收拳息腿，静而深地吸纳着竹叶的清香。突然，一个颇令人不快的镜头映入眼瞼。心中不由泛起一阵涟漪

    我拾级而下，来到我刚来过的玉带河旁。一个身着桔黄色马夹的环卫人员，正想重复刚才的动作。我一声轻咳：

    “喂，伙计，您那垃圾最好不要往哪水里铲啊！这水已经发臭了啊，鱼都死了。还有哪纸屑朔料袋什么的，浮到水面难看死了。”

    他有些尴尬。

    我一指左前方约四米远的垃圾桶：“铲到那里去，不是很好吗？”但见他眉毛一耸，也不吭气，住手不动了。我意识到这下惹他生气了。于是，我压住心里的激动，话锋一转：

    “呵呵，搞这卫生蛮辛苦的，每月多少钱？”我尽量地轻松。

    “这都是共产党搞的，每月才四五百块子钱，天天早上都要来！”

    “您一直是搞这工作吗？”

    “毕系哟(不是)，原来在国营场子搞搬运，共产党搞下岗，一气之下我就提前退休了！”

    “退休拿多少钱一月？”

    “拿六七百块子钱，够做稀哩哟。”一脸的委屈和怨气。

    我不再说什么。心里却犯起了滴沽：

    此人看上去大概五十五六岁，身板硬朗，是个好劳力。退休和这环卫两块工资加在一起，也有千元以上。和本城已经退休的所谓国家干部或工程技术人员的工资也相差无几，甚至有过之。可他，仍然心有怨气。他全然不觉得自己把垃圾往河里铲有什么错。如果有错也是共产党的错！按他的想法，他原本应该是可以赚到大钱的，可共产党没让他赚到大钱，只让他赚了这“不够做稀哩”的小钱，于是委屈和怨气就有一肚子。

    说句实在话，作为一个共产党员，听了这些对党有怨气的话语，心里确实不是滋味。同时又觉得，这种难以描述的怨气也撒在共产党的身上，是否有以怨报德之嫌？共产党无故地受这怨气，是否有些冤枉？！这种现象，还不在少数。这与当年的一送红军二送红军，舍命支前的场景是何等地相悖啊！原因在哪呢？看来，今晚又难入眠了。我有点泱泱不快地向他招呼一声，返身回家了。

    2006、8、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