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都是些什么,怎么就敢给他打保票?从来表面上诵经谈礼,暗地里男盗女娼的家伙多了去啦,焉知是宏辅非此类人耶?可是既有祖道之事,他们大可昂首挺胸地做证。怎么,你还不信?难道打算连我们的人格全都怀疑?
有荀攸、钟繇等人为是勋背书,就算你紧着往是勋身上泼脏水,能有几个人相信?你以为“公众知识分子”、“意见领袖”是这么好当的吗?这才哪年哪月啊,以这年月的信息流通水平而论,这类谣言真能找得着市场吗?你是打算一棒子搂倒魏国群臣、中原世豪吗?小子,千夫所指,你还打算在士林中混吗?!
魏讽当即脸色大变,跟同党陈祎一般,全都瞠目结舌,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是傻掉了,郑浑可没有傻,身为世家子弟、积年官僚,他这时候的脑筋比绝大多人都要灵光,当即戟指怒斥:“魏讽,汝竟敢阴谋构陷国家大臣,罪在不赦!”旁边儿的河南尹兵曹掾史领会上峰意思也很快,紧着断喝一声:“拿下了!”
旁边儿那些被陈祎借走的郡兵,刚才差点儿被是家“恶奴”当抢劫官员财产的盗贼给宰了,正跟这儿胆战心惊呢,听得号令,有那警醒的,赶紧猛扑过去,就把魏讽按倒在地。郑浑又把眼神一扫——不光这一个哪,还有——随即又有兵卒把任览也给扑翻了。
陈祎声音发颤,哆哆嗦嗦地叫道:“魏子京无……无罪,大尹何得构陷?吾当上表弹劾……”郑浑朝他一撇嘴:“司直乃先思辩辞为是。”你赶紧想好自己该怎么上表自辩、谢罪吧,还弹劾?弹劾谁?我还是是勋?你有那个机会吗?
其实郑浑心里最恨的人不是魏讽,而是陈祎,只是对方虽然低自己这么几级,终究互不统属,又身处监查系统,自己不好直接入他的罪,更无法命士卒将其当场拿下。因此只是随便拱一拱手:“日将暮矣,司直慎行。”赶紧滚蛋吧你,不送!
他也就能够利用自己的职权,收拾魏讽和任览,因为那俩小子没有后台,对于同来的刘伟和张泉,便只能视如不见啦——再说刘、张二人貌似也没怎么张过嘴,说过话,不象魏讽、任览,直接跟自己的宴会上闹事,攻讦是勋,当即安上“构陷大臣”的重罪,要把他们押入大牢,等待审理。
魏讽还梗着脖子大叫:“此皆讽之罪也,任初度并不与此事!”郑浑冷冷一笑:“审过方知。”刘伟、张泉赶紧过来,朝郑浑和是勋打拱作揖,请求宽放二友。郑浑也没给他们好脸色看,只是一甩袖子:“卿等少年,交友须慎,一旦误结匪类,独不怕累及尊亲乎?”你们想把自己跟自家父兄也一起栽进去吗?竟然还有余暇为旁人担忧?还是先顾好你们自己吧!
这一套雷厉风行,瞧得是勋都有些目眩神摇,心说:郑文公果辣手老吏也!他明白郑浑的用意,那就是竭力地撇清自己,并且以此来向是勋谢罪。今天这宴会是郑浑摆下的,所有客人,不管如陈祎一般是上赶着凑过来的,还是魏讽等人般跟着朋友过来的,理论上都得经过郑浑点头,也就是说,郑浑必须为陪客的行为负责。陪客得罪了贵客,主人难辞其疚,要不赶紧表态,万一是勋以为他郑文公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那可怎么得了啊!
陈祎灰溜溜地滚蛋了,魏讽、任览也被押将下去,刘伟、张泉没脸再留,匆匆辞别,随即郑浑瞬间就变了一副面孔,朝是勋深深一揖,谄笑道:“此皆浑之误也,几使小人奸计得售,有伤是公令名。即请归宴,浑当进酒赔罪。”其属吏、士绅等也皆围过来鞠躬如也,恳请是勋消气——咱们还是继续回去喝酒吧,别为了这些混蛋坏了您的心情,更重要的是,别为了这些混蛋坏了咱的感情。
然而是勋却杵在当地,半晌一动不动。郑浑正感有些下不来台,想要转过头去恳请关靖或者周不疑帮忙转圜,却见是勋突然伸手过来,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道:“文公,且借步说话。”郑浑这才直起腰来,吩咐众人:“即可返宴,温酒以待是公。”然后跟着是勋,几步离开人群,到一旁说悄悄话去了。
那么是勋要跟郑浑说什么悄悄话呢?他说:“今日之事,文公以为,其指在勋乎?只恐项庄舞剑,意乃不在剑也。”
郑浑闻言,脑筋一转,便即明了,不禁微微一个哆嗦,就觉得背后全都是冷汗,夜风掠过,遍身寒意透入骨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