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前来迎接的喜贵那张忠厚老实的脸,问道:“你说,喜欢上爷容易吗?”
喜贵闻言,嘴巴大张到可以塞下一个碗。
“什么态度!”应治以冷厉眼神射了过去,往前走几步又回头问:“那你说,为什么那么多人不喜欢爷?”
原来您还知道很多人讨厌您啊──
喜贵调整一下口型,虽然不晓得应治问这些话有什么意义,却深知该如何回答,赶紧道:“这个和天妒英才的道理是一样的,寻常人等哪能理解三爷您的优异呢?您就是那鹤立鸡群的鹤,可惜全天下九成的人都是鸡,他们不喜欢您也是因为您太有为、太杰出了!”
“嗯,说得很有道理,深得我心。”应治取出扇子扇了扇。“那你说说,王妃是鹤,还是鸡?”
喜贵如遭雷劈,恨死自己的学识有限,所知词汇不够充足,结巴了老半天,傻笑着回道:“王妃如此优雅不凡,不只是鹤,还是落入凡尘的鹤。”
“你说话怎么愈来愈恶心了?”
夸奖您的时候,您怎么不觉得恶心呢?喜贵艰难的维持傻笑的表情。
“这么说来,王妃是喜欢爷的了?她平时可有什么举止,让你觉得她对爷十分重视?”
“”要找出董飞霞重视应治的情况已经很不容易了,应治还要他找出“十分”来,这有多么难啊?
喜贵低头掩饰痛苦之色,忽然福至心灵,还真找到了线索。
“王妃曾向奴才打听过爷的喜好,态度‘十分’积极呢!这绝对能证明王妃是‘十分’重视爷的!”给您两个十分,满意了吧?
应治满意的笑了,想想自己的魅力果然不是董飞霞能抵挡的,就算她心里有个刘顺尧,只要长期待在他身边,让他的深情厚意滋润,她的身心一定会慢慢转向他臣服,为他而撼动,最终对他死心塌地,爱到极点!
今天,他终于高兴了。
他这么在乎她,又怎能容许她不爱他?
“喜贵,这个赏你。”应治一高兴,取出随身佩戴的名贵配件丢给小奴才“顺便交代府里的人,两个时辰别来打扰,爷和王妃有事要做,会很忙。”
“是”喜贵听他“有事要做”这几个字的音咬得很重,再看他兴致勃勃的风骚身影,猜也猜得出他会怎么折腾董飞霞。
收好赏赐,喜贵在心里默默祈祷──王妃,您要多保重啊!
应治这几天不知是在发什么情?
明明事务繁忙,还总要找时间缠着她不放。
夜里连续不断的激情,如火如荼,烧得她白天一个人的时候还会沉浸在余韵当中,羞涩赧颜。
白天一边做公务,一边抱着她说话,三不五时对她吟唱一些他临时创作的蹩脚情诗,害得她不停的羞涩赧颜。
他无止尽的热情,闹得她哭笑不得,却并不厌烦,因为她感觉得到,他是真诚的。
自从决定对自己好一点,董飞霞也打开了心门,感受到许多以前没发觉的细节,包括在应治那傲慢的态度下,其实也藏着一点可取之处。
她不再固执的排斥他,她开始积极寻找他的好。
夫妻的相处之道,有许多人教导过她,无非是要她顺从再顺从,不能置疑的顺从自己的丈夫。
可应治嘴巴上数落她,却不会真的限制她的行为,强迫她顺从。
两人在一起,她可以批评他、反对他,坚持自己的立场,这是以前的董飞霞不敢想象的。
当初她喜欢刘顺尧的时候,也会为对方受委屈,也曾勉强自己去迎合对方的想法。
可对待应治,不必如此勉强。
在应治身边,她一旦有委屈,可以立即反击,心里的不愉快也会迅速消散,两人渐渐的毫无芥蒂。
她喜欢这样的夫妻生活,一天比一天更有自信了。
阳光明媚早晨,董飞霞的心也晴朗温暖。
她穿上衣裳,想着应治已经好几天都没踢她下床,脸上挂着不自觉的笑意,董飞霞推开窗,看着初夏花草生机盎然,她的身体也不自觉的发烫。
“王妃,有客求见。”下人走到门边禀告。
“谁?”董飞霞十分讶异,嫁给应治这么久,从来没人主动来拜访过,今天居然出现例外。
下人说,来人自称是蒙古公主。
董飞霞闻言,更加惊奇!
当初在刘家,她与蒙古公主就算住在一个屋檐下也很少见面,现在离开了,对方特地找上门来做什么?
她没什么话语对方聊的,但若不见对方,又显得自己小气了。
“请她进来。”董飞霞一边吩咐下人,一边猜测对方的来意。
过了一会儿,仍然穿着蒙古服饰的公主走了过来。
“王妃。”公主外表艳丽,脸上永远带着开朗的笑。
董飞霞平静的接受对方的行礼,并礼貌的回礼,发现自己脸上也有着──发自内心的笑意。
她是为自己开心,再见到这个女人,她的心情已十分平顺,不会嫉妒、不会介意,更不用强颜欢笑。“有什么事?”
董飞霞和公主坐在寝室外间的圆桌旁,她与应治时常在这里吃饭,想着这里,董飞霞竟走神了
现在时间还早,不知今天要吩咐厨子换什么菜色来满足他挑剔的口味?或者由她自己动手?
“王妃是否知道,刘家最近有麻烦了?”
鲍主的询问,唤回了董飞霞游走在外的神思,她摇摇头,这才明白了蒙古公主的来意,多半是需要她的帮助。
无论是应治还是董家,在朝廷的权势都比刘家强大,如果刘家有困难,看在过往的情分,董飞霞还是会伸出援手的。“出什么事?”
“家里有人强占了百姓的土地,据说还逼死了人,但这种事其实官宦家的人都做过,只不过手段不同”
董飞霞一听逼死人,心中立刻萌生了退缩之意。
蒙古公主以诉苦的口吻继续道:“本来没什么,但诚王爷将事情闹大了,上报给万岁,结果事情就严重了,万岁开始重视这方面的事,为了民心,说要严惩犯下罪行的人,首先就要杀鸡儆猴,判家里几位牵涉此案件的长辈重刑,家中因此乱成一团。”
“我不晓得。”听到她家诚王在这件事上的作用,董飞霞的脸色一变再变。
董家有权有势却不曾欺压良民,从小她的双亲就教导她知书达礼、尊重他人,所以刘家犯下的错事她并不认可,还真不想插手。
“其实顺尧的几个朋友家也出了事,都是诚王扯出来的,这些事情可大小,能否请王妃说些好话让诚王高抬贵手,放宽容些?”
董飞霞看着公主眼中净是恳求之色,想拒绝又开不了口。“国有国法,这些事,诚王也未必做得了主。”
“不,听说万岁全权交给诚王处理了。”
“我不能请他放宽处理,毕竟他也要对受害的百姓负责,但是我会劝他法外留情,至于他会不会听我的,我不能保证。”董飞霞心情矛盾,很后悔见了公主,可她的教养不容许她得罪外人,只能违背自己的心意,答应了给予援助。
“您肯帮忙就好了,王爷一定会听您的;顺尧说,王爷之所以会扯出这些事,都是因为他和朋友在谈论您时说了些不好听的话,正巧被王爷听见了。”
董飞霞张口结舌,有点不敢相信,心绪为此混乱。
“您有这分雅量,不计较顺尧和他朋友们的失言,真是太了不起了,怪不得王爷那么爱您。”
董飞霞差点被公主夸张的言词给逗笑了──她和应治之间的纠缠连她自己都理不清,旁人凭什么认定应治爱她爱到完全任她左右?
“顺尧其实也很关心您,他不方便来”蒙古公主笑着说起丈夫的事,彷佛她的言行代表了刘顺尧本人的心思。
鲍主边说边观察董飞霞的神色,带着审视的眼光,像是要从董飞霞脸上找出一个答案──证实她是否还依恋刘顺尧?
那个男人是别人的丈夫,完全属于眼前的女子,这么想着,董飞霞经讶的发现自己一点也不难过。“我过得很好,比在刘家好,代我向两老问候一句。”
她无意再与公主闲聊,委婉下了逐客令。
她察觉得出公主不喜欢她,不管对方笑得多温暖,也掩盖不住眼底刺人的光芒,董飞霞不想虚情假意、浪费力气。
送走蒙古公主,她像是摆脱了天大的麻烦般,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彷佛彻底走出困境,心上的结在不知不觉间已完全解开了。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那段恩怨情缠,她终于毫不遗憾的放下了。
刘家如何,他们夫妻怎么了,她都不在意了;那些人,他们的事,完全与她无关了,董飞霞忽然高兴得想哭。
直到现在她才了解什么是真正的自由,那是她的心不再被束缚,不用再为了不疼爱她的人而动摇。
也许她该感谢应治的,当初若非他出手,也许今天她仍在刘家目睹丈夫与别人相爱,还要强忍泪水,在众人面前笑出来。
虽然离开时有痛苦,万分艰难,但她熬过去了,如今雨过天青。
她终于懂得什么是放下,以及放下后的收获
开心不已的董飞霞没来由的想和别人分享此刻的愉悦,而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应治。
他的傲慢、他的挑剔、他的啰唆、他的不讲理是那么惹人嫌,却在她最悲伤的日子里,用这些糟糕得足以让她忘记悲伤的缺点,陪伴她度过最艰难的时光,慢慢的他取代刘顺尧的一切,占据了她的生活。
现在,她从刘家的阴影中完全走出来了,下一步就是要摆脱应治的阴影,她已不会想着要离开他,她要学着对付他。
遇到任何事都不会闪避的应治,让她学会了不退缩,这些成长她准备在未来的日子里用来好好对付他家王爷。
董飞霞的嘴角上扬,笑靥柔美,犹如一朵受到晴光**、微雨滋润的鲜花,骄艳怒放。
“喜贵。”她召唤下人。
“王妃有什么吩咐?”
“去看看厨房里有什么王爷喜欢吃的东西,交代厨子,今天我来做饭,他们不用动手。”
喜贵愣愣的领命而去。
董飞霞心情舒畅的走出门,心里开始数着应治回家的时间,她真想马上就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