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苗袈的口气更是说得越急越慌。
‘可是,我’怎能眼睁睁的看着生命在她面前消失?
‘瑾瑜啊!’看着玉瑾瑜渐行渐远,苗袈便赶紧追至她身后,怕她出了差池。
蓦地,苗袈陡然大叫,玉瑾瑜急忙回头一探,猛地发现两个大明兵将苗袈缚在手中。
‘你们别杀她,她是我的朋友。’眼看着无情的刀即将划下,玉瑾瑜更是奋不顾身地往回跑,扑在苗袈的身上。
那两名大明兵一看,惊诧在这战场之上发现自己的同胞。‘姑娘,你怎会在这里,这里很危险!’
不待玉瑾瑜回答,另一名大明兵随即开口:‘八成是被掳来的。’说着,他又拿起手中的刀,旋即要往苗袈身上砍下。
‘不!’玉瑾瑜赶紧将那大明兵推开,好让苗袈能够摆脱他们的箝制。‘苗袈,你快逃、快逃!’
她不能让自己的任性害了苗袈因此而丧掉小命。
‘瑾瑜,你’她不和她一起走,她怎能独自逃走?
‘快呀!’玉瑾瑜将身子攀上两名大明兵的身上,阻挡他们无情的追杀。
她很清楚,若是外族的女子被逮,绝不是轻松地一刀解决而已,必是有更加惨无人道的对付,她怎能让苗袈因她受这种苦!?
苗袈看她一眼,遂往战场边跑,熟谙雪地的她,弹指之间,消失在这一片的雪地里。
‘你竟敢帮助外族?’森冷的声响自心安的玉瑾瑜背后响起,她旋身一看,这两名大明兵彷彿化作黄泉恶鬼,一脸的诡邪,举起的大刀闪着精光,好像要畅饮人血!
玉瑾瑜不断地退,退了又退,却终因雪地的松软,而跌坐雪地。难道她就要在这里死去吗?她还没回杭州,她想要回家呀!
再怎么挣扎,那两名彷若丧心病狂的大明兵却丝毫没有停下脚步,那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杀意,冷飕飕地窜入玉瑾瑜的心房。
‘兀荆!’玉瑾瑜闭上了眼,口中不自觉地喊出兀荆鞑的名字。
眼看着那刀子亟欲落下,生死即在这刀落的一瞬间;猝不及防地,一阵风雪乍现,一把大刀蓦地从旁将那把刀架起,随即将那大明兵的头砍下,任那血液四溅,吓得另一名大明兵腿软倒地。
‘兀荆!?’玉瑾瑜听到这奇怪声响,随即睁开双眼,看见兀荆鞑坐于座骑之上,剽悍狂肆,英风凛凛。
兀荆鞑倏地翻下马背,一把将玉瑾瑜紧紧地拥在怀里,一双手仍微微战栗着。
‘你把我吓坏了!’他真以为来不及了,若不是那大明兵在下刀之前,尚有几分的犹豫,他现下抱着的可是她的尸首,与她天人永隔了。
‘你怎会在此?’看着前方的战场仍是一片兵荒马乱,他怎会突然跑到这儿来着?
‘是我。’苗袈自座骑的旁边闪出来。
原来是苗袈,刚刚她朝战场边上跑,她还直以为她吓慌,跑错地方,原来是替她求救去了。
‘你怎么会跑至这里来?’好像想起什么事情似的,兀荆鞑发起火来,对着玉瑾瑜怒吼。‘我’能说她是来见他的最后一面吗?
玉瑾瑜紧紧地将他拥紧,怕是这一生再也不会有相遇的一天,怕是再也触碰不到这温柔的拥抱。
‘瑾瑜?’兀荆鞑将她小脸抬起,看着她眼中隐忍的泪水,心中警铃大作,他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总觉得有点不寻常的古怪。
玉瑾瑜直看着他,虽然他的脸沾上血迹斑斑,却不是那般让她难以忍受;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
兀荆杀人不对,可若他不杀人,别人就要杀他;是她的私心吧,若真要有人死,她也宁可是兀荆杀人,而不是别人杀了兀荆。
‘我好想你。’
‘喝?’他有没有听错?这是她第一次这般地诉衷曲,感觉就像是生离死别,她是担心他吗?
兀荆鞑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尽情地享受这难得的愉悦,闭上眼睛想着,等这场战役平息,不管夯夷如何反对,他一定要带着瑾瑜离开这里,再也不让她瞧见这腥风血雨的场面。
正当他俩享受着意外的喜悦时,另一个腿软的大明兵却伺机立于兀荆鞑的背后,刀子冷晃晃地抖着亮光。
‘将军小心!’苗袈原本想走离这里,让将军和瑾瑜好好地话别一番,孰知,她恰好瞥见这大明兵不轨的举动,随即以身挡在兀荆鞑的背后。
这刀直挺挺地贯穿苗袈的身上,鲜血顺着刀锋一滴滴滴在雪地上,染成刺眼的血红。
‘苗袈!’玉瑾瑜亲眼目睹这一幕,随即将兀荆鞑推开,吃力地搀扶着苗袈滑落的身子。
兀荆鞑怒眉一扬,一个旋身,提起大刀即往那大明兵身上砍,杀他个千刀万刀,都无法消弭他的愤怒。
‘来不及了,我已经放出狼烟’这大明兵临死前仍奋力地扯开笑容,似乎耻笑着他的愚不可及。
兀荆鞑抬头一望,黄色烟雾直上云霄,不消一会儿的工夫,四面八方聚来大批明兵,团团将他们围住。
兀荆鞑迅速地跨上马背,随即弯下身拉着玉瑾瑜,‘走吧!’
‘不,苗袈也要一起。’玉瑾瑜直看着面容苍白的苗袈。
‘快走吧,若是连累到将军,我可不原谅你’苗袈倏地将仅余的力气往上推,藉着兀荆鞑拉她的气力,将玉瑾瑜推至马背上。
兀荆鞑让玉瑾瑜坐于他面前,大刀随侍一旁,双腿有力地一蹬,身下座骑立即狂奔,自眼前杀出一条血路,无人能挡。
‘苗袈!’她的眼中一直深烙着苗袈满足而快乐的笑脸,彷彿能为兀荆鞑而死,是她最大的心愿。
她不懂,真的不懂!
‘放肆!你胆敢到这边关来,若说你不是奸细,有谁相信?’在阵营之内,传来夯夷十分不满的暴怒声。
战况危急,兀荆鞑将玉瑾瑜带回至总营帐内交给夯夷,随即又出兵迎敌。
‘我不是奸细。’玉瑾瑜不解他为什么对她的成见如此深。她不过是救人,难道救人要分种族吗?
‘我不管你究竟是或不是,我都不能将你留在这里;待会儿,我会遣人将你送回原来的帐营。’夯夷碧绿的眼眸十分鄙夷地看着她。
‘那我可否医治那些伤兵?’方才救不了苗袈已让她痛心疾首;若是有人可获救的机会,她绝不会见死不救。
‘我族伤兵?’夯夷狐疑地挑起他那道紧蹙的浓眉。
‘不分,只要是伤兵我都救。’
‘这样的行为不是在显示你是个奸细?’夯夷站起身走至她的身边。‘你别以为你是兀荆的宠妾,我便不敢动你,若是逼人太甚,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
面对夯夷的威胁,玉瑾瑜更是一脸无惧。‘只是救人,何须要分你我?’
夯夷凝神静听她的想法,半晌,‘你先回原来的营帐,若是有受伤的士兵或俘虏,皆交由你处理,我不会过问,你先回去吧!’
这小女子果然与众不同,难怪兀荆鞑会为她迷醉。
‘待这场战事平定之后,我会离开这里。’玉瑾瑜蓦地说道。
‘我是说你要先回去原来的营帐。’夯夷一听,眉头不禁又打了个结。
‘不!我是说要回我的故乡——杭州。’
‘你真的不再待下来了吗?’术裟泪水盈眶地道。
自从从苗袈死了之后,和瑾瑜已经相处了那么久,她竟然还是要照着她当初的承诺离开这里。
‘现在若不走,等到飘雪,我就更回不去。’玉瑾瑜坐在马车上,频频看着术裟手中酣睡的孩儿。
战事已定,已无更多受伤的士兵和俘虏,再留此地也无意义;苗袈在她的眼前死去,可她对她的承诺是不会更改的。
‘可是战事已定,将军就要凯旋归来,你就这样走,好吗?’
‘不走不行,我的黑发掺在这里,太过于显眼了,不适合。’玉瑾瑜幽幽地道。
她的眼一直停在那孩儿的身上,红发比他爹亲还暗赭,绿眼比他爹亲更墨绿,有他的陪伴,她能在这里又度过一个寒暑。她可爱的稚儿仍不知她就要离开他,仍酣睡得甜蜜。
‘我走了。’不能再看,再看就走不了。
玉瑾瑜招呼着前头的马伕,马车喀哒一声地急速向前奔驰,留下一道马车掠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