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这日,左相府的满院灯火,几乎从四更亮到了天明。
盛安颜头沾枕头才片刻光景,就被热情洋溢的几位嫂子给拖了起来,梳妆打扮。
当真是:新娘早起弄鬓妆,莫教误了良辰时。
陈老夫人也早早就过来了,先给盛安颜开脸描眉,涂胭搽粉,而后从垫着红锦的托盘里拿出一把新梳子,开始给她梳头。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
一通冗长而繁琐的礼仪弄完,天光已经开始大亮,盛安颜穿戴好凤冠霞帔,盖好红盖头,就等着宗政潋来接人了。
却不想这时有人进了屋来,挥手让众人全都退了出去。
“王妃娘娘。”来人冲盛安颜行了个礼,说话的声音好似捏着脖子的公鸭,说不出的阴阳怪气。
喜帕下面,盛安颜眉眼微微一皱——太监?
那人行了礼之后,便开始道:“皇后娘娘喜闻汝与靖王今日大婚,感尔等金童玉女,天赐良配,特意派杂家过来,为王妃送上贺礼,也算聊表一点小小心意。”
皇后送的礼?
盛安颜愣了一下,到底还是双手伸出,接过了东西:“谢皇后娘娘赏赐。”
东西由一个精致的描金乌漆木盒装着,打开以后,就见里面明黄绸缎为底,上面放着一只飞鸟衔珠的紫玉暖金镯,紫玉晶莹剔透,暖金雕刻的飞鸟衔珠图案栩栩如生,一看就价值不菲。
但是毒后赏赐的东西,能不能要还是个大问题,盛安颜刚想把盒子盖上收起来,就听那太监的声音冷了下来。
“王妃还是将镯子戴上吧,辜负了皇后娘娘的一番美意,那可就不好了。”
送个东西还带强迫的?
盛安颜心里想骂人,却到底还是将镯子套进了手腕里。
原本还打算等那太监一走,她就将镯子拿下来的,可是没一会儿就听外面鞭炮齐鸣,锣鼓喧天,门外有媒婆用那喜气洋洋的声调道:“新郎来接新娘子了1
她还没反应过来,一堆突然涌进来的大婶子小嫂子就簇拥着她到了门口去。由左相爷的嫡长孙背她上轿。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
夏日里难得拂过的一律清风,将盛安颜的红盖头掀起一角,她眼神在喧闹的人群中一瞥,便落在了宗政潋的身上。
他骑着高头大马,鹤立鸡群地立于人群之中,一身大红喜服,被他挺拔的身躯撑得俊朗潇洒,有棱有角。
剑眉斜飞入鬓,鼻骨端正挺直,一双薄唇宛若刀削,眉下一双凤眼,好似正在看她,又好似谁也没看。
那般笔直的身躯,好似一座迎风迎雪的丰碑,端立于那里,便让人止不住地生出膜拜的敬意。
强大而内敛,华贵而优雅。
其实端端这样看,宗政潋真是一个极为出众的男子。
盖头重新落下,她入了轿中,听外面传来一声喜气的长调:“起轿1
锣鼓啷当,唢呐齐响,鞭炮噼里啪啦地炸开,小孩子弯腰捡着撒落的红钱咧着嘴笑。
虽明知道的是假的,但想着满上京的人都在为她的婚礼观礼,她突地觉得好受一些了——丫的,能体验一回如此高规格的结婚待遇,也不算白嫁给宗政潋一场了。
上京今日的天,热闹得不成样子。
人群中,钟子顾看着长长的接亲队伍,看着八人抬的大喜轿从他的面前走过,他想张口喊盛安颜的名字,却到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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