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阮崎山半丈开往,与其余六名同样手握长刀的绣衣郎隐然构成一个小法阵,将阮崎山和单手持斧的老板娘围在里头。
大概是白日里雷雨洗涤的缘故,此刻天空可谓是万里无云,灿烂星光和洁净月华泄洒下来,如波光粼粼的澄净流水,将整个庭院映得白亮如昼。都说夜黑风高杀人时,但白衣男子却反而觉得眼下景致山水写意更妙,杀起人来才能更显风流。
白衣男子先是伸出舌头轻轻的在刀尖上舔了一点血,然后连口水一块吐出,旋即一边拿沾染鲜血的刀身小心翼翼的在自己胸前的那朵彼岸花上轻轻擦拭,一边头也不抬声音阴阳怪气的说道:“追了你整整三年,辗转三千余里,上一次虽然将你打成了重伤,但遗憾没能留住,今个儿可算是尝到你的血了,但味道却是让人恶心,不免令人好生失望。”
白衣男子抬眼先是在对他怒目相向的老人脸上淡淡的扫了一下,进而转挪到了一旁的水桶腰女子身上,啧啧道:“阮老先生倒真是魅力不减意气风发的当年,也就短短半个晚上的时间,居然能让一个大娘甘心与你一同赴死,晚辈佩服,佩服。”
老人似乎早已领教过了白衣男子嘴上功夫的刁钻阴狠,虽说不由得微微恼怒,但不至于正中其下怀。
但白衣男子显然是高估了自己的嘴上功夫,或者说是低估了他眼前的这位堪称嘴仗祖师的大娘。
老板娘倒抓沾满绣衣郎鲜血的堰月斧,将斧子的把柄抵在自己的水桶腰间,摆出一个类似单手叉腰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姿势,也是阴阳怪气的“哟”了一声,笑着说道:“先前听老先生说公子叫罗申,是什么厉境府司的六少司命之一,年纪轻轻便已然是二品小宗师巅峰修为了,功夫很是了得,只是你老娘我吃过的男人怕是比你见过的女人还要多,男人行不行老娘都不用验,看上一眼就知晓,啧啧,公子看着年纪轻轻,又长得如此英俊风流,但不承想是个‘扶不起’的软爬虫,公子怕是还没有尝过男女之欢吧,那人生岂不是无趣的很?老娘心好,最是见不得英俊公子‘抬不起头’,公子若是不嫌弃肯叫我一声娘的话,我便给你一道祖传的秘方,保管将公子医治好,从此抬头做人,如何?”
白衣男子听得脸色阴沉似水,年少时练功急于求成而不慎走火入魔,虽然最后被师傅霍江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男子的生理机能却是从此丧失,这些年以来,一直是他心底的一块抹不去的阴影,这也使得他性格变得扭曲,每每执行任务都病态的喜欢品尝人血和斩断他人根儿。白衣男子自然不会以为是那丑陋女人真有什么过人本领,一眼就看出来了,定然是事先那该死的老头告知她的,故意在这个时候激怒于他。
白衣男子冷冷笑道:“放心,既然你一心求死,一会儿我会让你好好享受那个美妙过程的。”
说完,这位身穿白衣的少司命罗申便不再理会老板娘,而是转而将目光重新落在灰衣老人的身上。
“阮老先生,不瞒你说,罗某很是敬佩你的武功,尤其是刀法,你我做笔交易如何,只要阮老先生将昆寒掩生双刀和您撰写的习刀录一并交给罗某,罗某绝对给阮老先生一个痛快,且在老先生死后将遗体带回昔日的大梁都城厚葬,再者,阮老先生将双刀和习刀录传给我的话便算是有了后继之人,才不至于埋没了老先生昔日大梁第一刀客的美名,如何?”
失血过多,脸色惨白无比的阮崎山狰狞笑道:“姓罗的,你也太高看自己了,不是老夫敌视偏见于你,就凭你的资质若是我将双刀和毕生的练刀心录都传给你的话,那才是真的辱没了老夫的一世英名。”
阮崎山见白衣男子眼神游离,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不由得冷笑道:“不用枉费心机找了,那双刀早在半路就让老夫埋藏了起来,老夫自知今日难逃一死,也没想过要逃,否则你以为老夫会丢西瓜捡芝麻,舍弃一贯擅长的双刀不用而改用长剑?”
少司命罗申看着老人手中那柄普通长剑,神情阴晴变幻不断,似乎是在斟酌判断老人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李玉宸在楼上房中听得字字入耳,满脸忧容的在房间里来回蹉跎,甚至一度想下楼帮忙,但他心里清楚,以他现在的武功下去只会是送死帮倒忙。
老人不愿再拖,抬起手中长剑,忽然豪迈大笑:“老夫年少初入江湖的时候便想着有朝一日能做个御剑飞行的风流剑仙,只是不承想耍了一辈子的刀,今日老夫便也试着做一回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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