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运功排了毒,但是一时难以恢复完全的功力,所以我的老仆才帮我使了个障眼法,让我顺利来到了渡口。”
从张天锋说的这些内容来看,这所谓的遗物肯定相当重要,不然不至于让他费了这么多功夫,这东西说不准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想像着衣服里再多一大沓银票,元敬阳不免试探性地问他:“前辈,你花这么大力气拿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张天锋哈哈笑一笑,从怀里抽出一根长长的东西,却是一根七节洞箫。
耶律宓一旁看得奇怪,问道:“这东西有那么珍贵吗?”
“珍贵,当然珍贵,当然也不珍贵。”张天锋满口的哲学话。
“为何珍贵,又为何不珍贵?”
张天锋说道:“说它珍贵,因为他是我故人的遗物,所以珍贵;说它不珍贵,是因为确实值不了什么钱,所以不珍贵。”
“那它到底珍贵还是不珍贵啊?”耶律宓被绕糊涂了。
“珍贵,也不珍贵。”元敬阳似乎顿悟出了什么,喃喃道。
“切,不跟没说一样吗?”耶律宓一脸鄙夷。
张天锋倒开怀笑了,夸赞元敬阳道:“说的对,说的对。”
张天锋笑着,史霁风问道:“张前辈既然你原来的刀都没了,那这身上背的又是什么啊?”
张天锋听她这么说,取下身后背的麻布长条,解开让来他们一看,却是一把弧形的长刀。这把刀刀鞘漆黑,刀柄包着来回交叉的柄卷,护手是铜质的横绕着的祥云圈。元敬阳从没见过这种形制的刀。张天锋接着轻轻拔出一点刀身,紧贴着刀柄的是一块黄铜的笄,往下是亮闪闪的刀身,地黑刃白还没有血槽,刀刃上有着波浪形的刀纹。他们看出不是本国的形制,忙问这是什么刀。
昆夷道远不复通,世传切玉谁能穷。 宝刀近出日本国,越贾得之沧海东。
鱼皮装贴香木鞘,黄白闲杂竖与铜。 百金传入好事手,佩服可以禳妖凶。
传闻其国居大岛,土壤沃饶风俗好。 其先徐福诈秦民,采药淹留丱童老。
百工五种与之居,至今器玩皆精巧。 前朝贡献屡往来,士人往往工词藻。
徐福行时书未焚,逸书百篇今尚存。 令严不许传中国,举世无人识古文。
先王大典藏夷貊,苍波浩荡无通津。 令人感激坐流涕,绣涩短刀何足云。
张天锋说道:“这把刀有意思,属于一种叫太刀的刀类,是我认识的一个日本的刀匠给我打造的。这刀匠原本从日本带了好多刀来,想卖给厢军,可厢军试了试之后发现这些刀根本伤不了厚重的盔甲便不愿出钱买。这刀匠眼看货就要烂在手上,却有人发现这些刀虽然伤不了盔甲,但对于没穿盔甲的人来说,杀伤力极为惊人,而且刀条韧性也超出一般的刀,于是武林里的刀客将其抢购一空。后来这刀匠便留在大宋,收徒造刀,在江南很有名气,叫正宗刀号。我的这把刀,便是花了三百两让他替我造的。这正宗刀匠还说这刀是几层好钢夹在一起的,因为我和他关系不错所以才用了这种工艺,一般人可没这个待遇。不过这刀也麻烦,经常要上油,我这一把年纪了还得像伺候大爷一样伺候它。”
注:中国对日本的称呼时有变化,宋代时期直接称“日本”。
“那这刀总得有个名字吧?”元敬阳们问。
张天锋说:“这刀按他说叫百胴斩正宗,日本人起名字就是奇怪得很。”
他笑着,史霁风又问:“前辈你去别人庄里明抢东西,难道就不怕有人会来找你麻烦吗?”
张天锋摆摆手,说道:“找我也无妨,正好没机会试试这口太刀。”
“前辈您还没用过这把刀?”军营出身的高邦宏看着太刀,知道是好货,眼都快直了。
“是啊,这么贵的刀,怎么舍得随便拿个人的脖子就试啊。”张天锋小心包好刀,又背在了身上。看他把杀人说得这么轻描淡写,虽然他们当中不乏杀过人的行伍,但也不免心中一凛。
在这四面是水的长江之上,元敬阳实在是怕他乌鸦嘴,总说杀人搞不好真有人问自己是吃板刀面还是吃馄饨,于是元敬阳转移话题,问张天锋接下来打算干些什么。张天锋说道:“往后也没什么事,我准备路上买点礼物,去洞庭那边看看我侄女去。”
说着,张天锋探头看了看舱外。“说这么多,都累了,不说了不说了,老夫先睡了。”他往后一倚,闭上眼很快便响起了鼾声。
元敬阳看着张天锋,恍惚觉得那么的不真实。传说中天下无双的刀客刚才和他们近距离聊着天,现在就这么和他们睡在一间船舱里,从他花白的须发间看不出半点当年的杀戮痕迹。有些人就是这么奇怪,纵有风传的大名,等到真正见面的时候却总是觉得有些平凡,甚至是不真实。
此时已是满天繁星,船夫放慢了速度,江水剔透,波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