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画乃是郭翰林于神宗熙宁五年所作的《早春图》,画中长松巨木、回溪断崖、岩岫巉绝、峰峦秀起、云烟变幻,以劲健笔法绘出早春气派,堪称上佳之作。”
禹边云细细品味一番,吟道:“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元敬阳道:“马上都入冬了,哪来的早春啊。”
史弥远微微笑道:“冬将至,春又晚乎。”
元敬阳看了半天也没瞧出来门道,他只是听到这幅画是百年前所作,还是上品,忍不住问问能卖多少钱。
史弥远忍俊不禁:“这墙上的当然是赝品,真品谁会随意挂在客栈里啊。”
“切,我当是什么宝贝,原来是假货。”元敬阳颇感无趣,继续和二人喝酒扯淡。
谈及禹边云出自眉州,史弥远竖起了大拇指,说当年三苏父子便是眉州人,尤其东坡先生苏轼,文采更是堪称大宋之冠。而眉州如今已成了读书人为之神往的地方。禹边云则笑着表示,眉州人确实喜好诗书,但真正成名的也不过寥寥数人。
见二人聊起了文学,元敬阳不免感到无聊,加之又洗过澡,浑身疲乏,险些合眼睡着。
“啪——”禹边云从不离手的折扇敲了他脑门一下。
“你干嘛?”
“我们都在喝酒谈话,你凭什么就睡觉休息?”
“喝多了、喝多了。”元敬阳揉揉眼睛,掩饰道。
禹边云毫不客气地戳穿了他:“还喝多了,我不知道你?山里人野肚子,连白酒都能连干三斤,分明就是敷衍我们。”
史弥远倒没生气,他年纪虽小,却语重心长地对元敬阳说道:“元兄台,虽说你有一身过人的本领,可光有武艺也不行,还要多读读书啊。不然就会被人笑称是‘吴下阿蒙’了。”
元敬阳睁大了眼睛,一脸愚钝:“吴下阿蒙,什么意思?”
“嗐,”禹边云道,“就是‘斗大字不识一筐’的莽夫之意!”
元敬阳精神又回来了,冲史弥远道:“唷喝,小子你可以啊,骂我都不带脏字的!”
史弥远微微笑道:“若是你听我的,多看看书,日后不但也能不吐脏字地骂人,我更会看你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了。”
“这句又是什么意思?”
禹边云又给他解释:“这句就是说莽夫多读书,也能大有长进、受人尊敬。”
元敬阳琢磨后道:“这倒是好话。”接着,他斟满一杯,站起来,双手举酒对史弥远道:“史兄弟这句话我记下了,请容我敬你一杯。”
史弥远则正襟危坐,当真受了下了这一敬:“还望元兄不仅记住,而且照做才是。”
“那是自然。”敬完了酒,元敬阳又换回了诙谐的本性,嘻嘻笑道。
禹边云“嗯哼”了一声,使了个眼色。
元敬阳当即会意,也像刚才那样,恭恭敬敬地敬了一杯:“日后识字读书,还望禹先生不吝赐教。”
三人喜而笑,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藉。相与洽谈乎屋中,不知东方之既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