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脸,深深一个大揖,立刻也追了下去。
转眼间,一同上来的六个人除了程乃轩还挤在程奎这一席,其他人全都扬长而去了。面对这一幕,程公子只觉得今天脑袋有点转不过来,竟是没有拔腿跟上。即便如此,适才那一幕一幕仍然在此刻的三楼引来了无穷无尽的反响。而作为始作俑者的陈天祥,更是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良久才迸出了一句话:“不论如何,汪孚林都已经承认了……”
啪——
他这话却被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众人循声望去,却只见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的汪道昆将手中筷子用力拍在了桌子上。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他方才冷笑道:“看在汪孚林是我汪家晚辈的份上,我适才一直有所克制,若是还这般厚颜无耻,别怪我不客气!”
陈天祥登时面色大变。他只是个举人,当年罢官前最高也不过是知县,和巅峰时期的汪道昆差了不知道几级,可士可杀不可辱,如今几乎被人指着鼻子骂,他哪里忍得下这口气?他下意识地想要反唇相讥,却不料那如同刀子一般的目光突然隔着一张桌子射了过来,让本想站起身的他再次跌坐了回去。
“今日盛会,险些被宵小之辈给搅和了,好在目睹汪家有子初长成,有担待有志气,令人欣慰。”
汪道昆这才站起身来,举杯祝道:“搅局者不用理会了,眼下我敬在座诸生一杯,预祝今科我徽州一府六县俊杰能够在南直隶乡试全胜而归,扬我徽人文名!”
“多谢南明先生吉言!”
随着程奎这一桌众多歙县生员起立举杯满饮为谢,三楼须臾便应声一片,哪怕其余五县生员亦是如此。而汪道昆在满饮之后,却又邀段朝宗和叶钧耀一道,执壶离席,依样画葫芦往底下二楼一楼勉励一番。等到他们重新上楼,却只见陈天祥和府学刘教授都已经退席而去,显然不想留在这丢人现眼了。
至于同样溜之大吉的程乃轩,因为他席次本不在此,除却程奎那些和他熟悉的人,根本就没人注意到他的离去。
而县学教谕冯师爷只觉得今日自己下辖的生员给他争了脸,突然出声说道:“汪孚林连日一再被奸人谋算,却始终不忘仁恕孝义,理应补进增广生。”
增广生是没有廪米的,可终究是一个很多秀才附生都巴望的名头,毕竟再进一步,就是享受国家廪米补贴的廪生了!这是歙县学宫自己的事,今天见识了一场大好戏,三楼上歙县生员的这些佼佼者几乎异口同声地叫道:“可!”
离开状元楼的汪孚林一身轻松,他痛快是痛快了,却完全忘记自己就算不下场不求贡,却还要应付一年一度的岁考,更没想到自己这一走,冯师爷首倡,下头群起响应,他很快就要从附生提一级变成增广生了。此时此刻走在大街上,就连火辣辣的太阳,他也觉得没那么可恶了。可一扭头,他却发现李师爷正在和叶小胖忙着安慰那两个哭鼻子的小家伙,顿时有些无可奈何。
“好了,别哭了,看看路上多少人正瞧你们的笑话!”
李师爷没哄人的经验,好容易说得金宝暂时止泪,可汪孚林突然插了这么一句话,他见金宝使劲吸了吸鼻子,眼泪竟是又流了出来,他登时又好气又好笑,立刻瞪着汪孚林道:“你这是安慰还是捣乱?”
叶小胖却觉得今天这场热闹看得值,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这才自来熟地拍了拍秋枫说:“你也别哭了,回头我求先生连你一块教!反正一个两个三个都一样!”
李师爷没想到叶小胖一转手就把自己卖了,登时为之气结。什么叫一个两个三个都一样?教三个学生能和一个学生一样吗,他那一丁点束脩岂不是大亏特亏?可是,看看秋枫这会儿还沾满了灰尘的额头,想着刚刚这小子在人前说的话,想到其和金宝一样,都是家境贫寒又肯用心读书,前途无量的李师爷又心软了下来,思前想后便看向了汪孚林。
“汪贤弟,我给你两条路,要么你一家人搬到县城来,要么我把这胖小子带松明山去,和你家两个一块教。当然,后一条得你说服东翁才行!”
第一卷一家之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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