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站在刑房之外的汪孚林听到里头这声音,对于这位刑房张旻有了明确的认识。汪道贯还真没有说错,此人背后靠山硬,所以才不把他放在眼里,可大面上至少能让人挑不出错来,和赵思成那种蠢货不是一个数量级上的。怪不得一个早早就执掌刑房,一个却熬了那么多年,直到刘会出岔子方才得以升迁上去执掌户房,没几天还就栽了,这就是差别!
汪孚林想了想,转身就走,却不是离开县衙,而是往对面西厢房那边走去。相较于名义上的老大吏房,户房独占了三间屋子,各自都往外开门,就只见不断有白衣书办进进出出。他叫住一个书办请人帮忙捎个信,不过一小会儿,刘会就出来了。
见是汪孚林毫不避讳地跑到这里找自己,刘会还一直对上司同僚下属隐瞒这一层关系,此刻不禁小小吃了一惊,随即迎上去:“小官人怎的来了?”
四周进进出出的人全都往这边张望,汪孚林示意刘会跟着自己稍稍离开些,这才把自己请了刘洪氏到家里帮厨的事说了。见刘会那张脸一阵青一阵白,他便干咳道:“实在是我对县城不太了解,家里没个人帮厨,一顿午饭就已经快难死了一堆人,只能请嫂子帮个忙……”
“不不,小官人误会了,小人并不是不愿意……”
刘会脸上涨得通红,心中着实感激得很。毕竟,当初讹诈他的白役虽说几乎全被撸掉,赵思成也倒台了,可那些钱却要不回来了。他父母双亡,和妻子成婚多年却没个儿女,那会儿还是司吏风光的时候,本家亲戚,远房亲戚,一个个都想塞女人给他做妾,又或者求着帮忙,他除了一个刘三,大多都回绝了,因此他与不少亲戚都交了恶。
而刘三之后,他对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亲戚更是深恶痛绝,再加上倒台时根本没人援手。现如今他一翻身,干脆和他们完全断了往来。可这样一来,他的经济压力就更吃紧了。现在他不是户房司吏,还没有完全恢复到顶峰时期的地位,回归之后也不敢随便捞油水,赵洪氏不仅仅是得到了一份工,贴补了家里的生计,而且也让他不用担心自己不在家时妻子遭人欺辱!
汪孚林听到刘会只挤出这句话就不回答了,便笑着说道:“我之前对嫂子说了,每月给她一两银子。因为她至少要帮忙准备两餐,你中午还能在县衙凑合,晚饭就吃不着了,所以我的意思是,你干脆在我那搭个伙,一来近,二来也顺路接她回去。”
“不不不,这就更不行了!她不过就会做些家常菜,又不是什么好厨娘,怎么能要这么多工钱?而且小人怎么好去搅扰!”
“第一,我在城里不认得多少人,只信得过你家媳妇;第二,就是要做家常饭菜,又不是酒馆请厨子;第三,我刚刚在刑房张旻那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你还得帮我的忙,每天搭伙一顿晚饭算什么?”汪孚林把刘会能拒绝的理由都驳了回去,这才把第三个理由给拿了出来。
刘会登时一愣,悄悄往刑房那里看了一眼,他这才小声说道:“那小人和小官人的关系,今后是不用隐瞒了?”
“你媳妇在我家帮厨,你往我家搭伙,谁都能看得到,还瞒什么?要是人问,你就说从前你走投无路来找我诚恳赔罪,至于怎么搭上了叶县尊,反正话你自己编就行。让人知道你是县尊心腹没坏处,毕竟你眼下在户房不比从前,上头还压着个人,自己也还没转正。”
既然那个刑房司吏张旻是汪尚宁一派的,他为什么不能扯起叶县尊做大旗,组建自己的势力?汪道昆就算在县衙有人,那和他自己的人毕竟两码事。
汪孚林说到这里,又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对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回头把县尊上任之后那些诈骗案的卷宗从刑房弄出来让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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