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接是藐视杨小阳,接了又要和何家起纠纷。胡亦武急忙打圆场:“他值不了三十万。”
杨海澜阴阴的接话道:“那便加一条腿!”
好暴力的阳阳爸爸和叔叔,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双脚摇晃的点点用胖乎乎的手儿夹了一块松糕吃着,兴致勃勃的看着面前几位怪大叔。
“咱们从长计议好不好?”胡亦文强作欢笑,一再劝说杨小阳。
杨小阳保持姿势不动,坚定的说道:“我给了他近十二个小时,何众放弃了。当然,两位胡哥不愿意趟这池浑水我绝不责怪,只要二位的一句话:帮还是不帮?”
换成其他人,换成杨小阳才来石城时,这样带有威逼性质的话便是看胡家兄弟不起,会被二人视为极大的侮辱。但不管是胡亦武还是胡亦文,他们断然不会如此想了,胡亦武咬牙接过了银行卡:“行,我这就放出话去!”
胡亦武的应诺既出就是牙掉了当金砖使,他们还在饭桌上谈天论地的时候,石城道上一条腿换三十万现金的暗花已经传开,不少要钱的大小兄弟们纷纷打听何众的来历、背景。
“他在艺校上学,都去那里集合!”一位混混对兄弟们叫道“上面交代了,断腿的场面要有录像,带上视频头的手机!”
而消息算得广大的何明也是很快知道堂弟被悬了赏,当下大惊失色返回家中,一路上拨打何众的电话,可一直没能和他联系上。
“简直是胡闹!”何家太爷在家里大发雷霆,指着何明何众的父亲破口大骂“你们管好你们的儿子,我不是皇帝我没法一手遮天!”
何众的爹和何明老爸是亲兄弟,乖乖低头聆听父亲劈头盖脸的咒骂,还是他的老婆,何众的亲妈担忧儿子,壮大胆子说话:“爸,事情已经发生再骂也无济于事,何众毕竟是您嫡亲孙子,他躲在房间里吓得够呛。”
何太爷不能不给儿媳几分薄面,嘀咕一句“慈母多败儿”坐下来喘粗气。何众妈苦涩的说道:“再混账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何明爹看了弟妹一眼,心想天下女人果然一样,对父亲说道:“我这就找出发暗花的人,再请戴中天出面”
“笨蛋!”何太爷的火气又上来了“暗花是脑袋心腹手下作保发出来的!他能撤了悬赏?”
何太爷越说越火大:“我们和秦尊忙的事情你们不是不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搅东搅西惹是生非?是不是家不败不算数?”
何太爷把房间里的人挨个训斥后叹息道:“出钱吧,出钱消灾。”
何家求和的信儿很快递到杨小阳处,杨小阳杨海澜和天天坐在艺校外一家茶馆里商量,天天瘪嘴说道:“又是钱,他们用钱就能买一切?”
“是这样的!”杨小阳杨海澜同时说道。
天天长叹一声,何家赔罪条件算得宽厚,交出没有传播开来的视频录像,何众当面给受害的女生和天天赔礼道歉,一人给四十万的精神赔偿。同时,何家再出八十万给胡家兄弟,算作辛苦他们的酬劳。当然,他的女友不在谈判的范围内,是杀是剐全然不管。
天天自持这样的条件她无法拒绝,普通人家的女儿只值这个数。
“她来了!”天天站起来,一位白衣黑发的女生怯生生的出现在茶楼里。卷曲的头发长度到了腰间,虽然没有水滴却给人一种黑油油、湿淋淋的印象。女生的眼神很是呆滞,怯生生的看看杨小阳和杨海澜就垂下视线惊慌的逃开,坐到天天身边。杨小阳不用天天说明也知道这就是那位被殴打的可怜女生。
杨海澜莫名其妙一惊、一动,心突然慌得厉害,弄不清是因为怜悯还是紧张。他发现,她那张本应该青春妩媚的脸上出现许多细小的鱼尾皱纹,额头上也有了隐隐约约的细长抬头纹。双颊上的红晕被一层病态的苍白所代替,嘴唇也像褪了色的油画,色彩黯淡。在眼角、嘴角和鼻梁两侧还有一层焦躁烦恼造成的皮下黄色。特别是她那双眼睛,那是应该是像天天一样鸽子般的眼睛,应该是年轻女孩温和、明媚、活泼、热情的眼睛,现在却是目光灰冷,眼神迟滞。
天天握着女生的手介绍道:“姐,这是杨小阳,这是杨海澜。”女生抬头又迅速的低头,用听也听不见的一声嗯算是打了招呼。“不能这样就算了!”杨海澜突然叫出了声。弄得杨小阳和天天惊讶的望着他,杨海澜俊脸一红,急忙说道:“不能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怕了他的道理!”
杨小阳干笑道:“行,咱们都是朋友,你海蓝蓝说什么就什么吧。”
“你受苦了。”杨海澜猛然冒出的话再次惊讶了杨小阳和天天。他当自己是国务院领导?
天天只好对女生说道:“咱们要怎么办,都听你的。”
“我能怎样?”女生第一次开了口,语气中的软弱、无助和惊慌令杨海澜疼出了一片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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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补觉的杨海澜做了一个梦,梦见天边西沉的太阳把光线投射在大路两旁的老榕树叶片中,在大树所构成的庄严穹窿下不但有明亮的反照,还有大片黑暗的阴影。那个只见了一面的女生,就在榕树巨大的阴影中一步一步向前移动。她好像沉湎于残酷的思想里,整张脸是一张被悲运弄成失魂痴呆的面孔,除请加入燈火書城了性别之外,己经分辨不出她的年龄。
杨海澜心急如焚的望着她,眼看她一步一步走向榕树饿阴影外,那是深不可测的悬崖,无数哀叫的恶魔伸出枯骨的手贪婪的一张一合,等待被命运抛弃的无辜儿自投罗网。
杨海澜被一泡尿憋醒了,呆坐在床上想不起梦里最后的结尾,只记得那一幕诡异的画面。他在嘘嘘的时候给杨小阳打电话说道:“晚上何家的宴席你别去,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