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禁足,处罚太轻,想见强氏问她该如何图之,强氏却称病不见她。她还记得强氏差人来唤她,斟茶与她对坐,缓缓说:“我听闻,那孩子仍活在世上……”
她不知强夫人想说什么,便问:“不知夫人所指何人?”
强夫人也不遮掩,静静道:“她本是故人之子,她入宫时,哀家沉湎于丧亲之痛,无暇过问其他,以至于在苻生折辱她时未能护她周全,是哀家之失。”
云兮想起曾经,鱼歌怀念献哀太子,想去安慰强夫人,又怕她见到自己神伤,只是远远地看着,从未想过得她庇护。如今她突然提起故人来,不知她意欲何为。
“原以为她能与我儿苻苌成就良缘,未曾想她会背弃苻苌,为苻坚甘愿受辱,只为将原属于苻苌的江山拱手送人……”强夫人说着,嘴角却渗出血来。
云兮惊觉不对,又想到强夫人从不再自己面前自称哀家,今日种种,都透着诡异。云兮起身欲走,却被强夫人拉住袖子,只听强夫人说:“罢了……我已是将死之人……她若还活着……你若还能见到她……烦请你替我向她转达歉意……终是我苻家对不起她……”
云兮趁她松手慌忙逃出,回到云熙宫只觉得忐忑,毕竟是经历过宫变的人,云兮很快沉静下来,想了许久,终于想清楚其中关窍。原来强夫人以身入局,是想为她唯一的儿子谋个好前程。
翌日,苻坚在大殿之上向众公卿道:“朕之庶长子苻丕,自幼聪慧好学,博览经史,有文武才干,朕嘉许其忠善,册封为长乐公,命邓羌教导苻丕兵法。”
帝后才大婚不久,嫡子尚无着落,却突然冒了个庶长子出来。阖宫内外从未听说过苻坚有通房妾室,更遑论庶子。
夜凉如水,苻坚伏在案上看奏章,苟太后急匆匆冲到大殿上,逼问苻坚:“苻丕到底是怎么回事?”
苻坚早料到太后会来,缓缓道:“太后不是早就劝朕早日开枝散叶吗,儿臣如今已及弱冠之年,常年在外征战,有一庶长子,何足为奇?”
苟太后素来知道自己儿子什么秉性,若他肯,自己何须逼他娶亲,以至母子之间隔阂,只叹息道:“皇帝,你莫要糊涂,将这江山拱手让人。”
苻坚头也没抬,淡淡道:“他既姓苻,即便非儿臣所出,也是苻家之子,如今朕已昭告天下,他就算曾经流落在外,如今也是朕的儿子,若他日这江山真落在他手中,那也算不得江山旁落。”
见他振振有辞,苟太后气道:“哀家不许!皇帝你莫要忘了,是谁,扶你登上了这帝位!”
苻坚一顿,问道:“那依母后的意思,朕该如何?”
“自然是依祖制,以嫡长子为尊。”苟太后气怒道。
苻坚也生气道:“那就依太后的意思,他日若皇后有所出,便策为太子,入居东宫,以承大统。”说完,不等太后有若反应,径直往云熙宫里去,庶长子又如何,嫡长子又如何,只要他不愿意,谁都勉强不了他。
不久,云兮怀有皇嗣,苟太后不再为难云兮,苻坚才免了皇后禁足。
苻柳依制为先太后强氏举行葬礼,出殡当日,邓羌领着苻丕遥遥一拜,苻丕不解,问到:“叔父,我们为何要如此行礼?”
邓羌摸着他的头朝他道:“强氏乃你祖母,不过往后不是了,往后,你是天王苻坚之子。”毕竟比起越王之子,暴君之后,你母亲更愿你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