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砍掉他的手。”
“你怎会知道的?”涤心轻咬下唇。那日在茶业会馆遇上的騒扰,她没想让他知悉,知道他定要恼气,却不懂他由何处得知。“其实没事的,我自己应付得来,同业的几位叔叔伯伯也很帮我,不会有危险的。”
“总之你不可以单独出门,若茶商再次聚会也不准一个人去。”他难得霸道,温文的五官隐有怒意,是对她切切的关心。
忽地,涤心脑筋一转,眼睛瞪得圆而清亮,好笑地道:“原来是你,那个吴大人一跌再跌,全是吃了你的苦头。”
武尘脸微赭,视线仍锁着小小铜算盘。“还有,不要把算盘挂在挂在那边。”实在太引人注目了,又想起那个狗官曾要伸手去碰,他怒火再冒三丈。
涤心随着他的目光垂下眼,才明白他在瞧哪里,她在他怀中偏过身,软软骂着:“登徒子,所以不好。”罪状又添一笔。
“我担心你,你明就知道的”她明明知道,却想以玩笑态度来蒙混过去,不愿他为她忧心,他怎会不懂她的伎俩?轻轻叹了口气,他再次揽紧她,淫浸在独有的淡雅清香中。
“你别用那种语气同我说话,你你早知道我禁不起、抵挡不住的,你的话我自然要听呵”涤心红晕布满双颊,垂着螓首躲开他的眼,她下意识把玩胸前的铜算盘,淡淡又道:“它是一个约定呢。”
“约定?”武尘模糊重复语尾,觉得手指好烫,贴在涤心身上有一股清凉,明白该放开她,意志却不听使唤,随口问着:“什么约定?”
涤心滑动一颗颗铜珠,摇了摇头“没什么,那已不重要了。”是婉姨同她订下的契约,为了他,她接下这个象征权责的算盘,承担陆府的生意和茶园。
唯君之故,沉吟至今。她悠悠的等待终是值得。
“你身上好香”武尘没头没脑喃了一句,鼻尖凑近乌丝中,才欲深深汲取,耳边捕捉到微乎其微的闷笑声。忽地,峻眸耀出锐利光芒,他头一抬寻出声音来源。
“大郎哥”涤心感受他绷紧的肌肉,意识到他的变化,不由得担忧轻问:“出了什么事了?”
能通过三笑楼,直闯他的小院落,来者的功力不弱。武尘暗忖,将涤心放在身后的床上,柔声安抚“没事,别担心,乖乖待在这儿。”
又是一声闷笑,这人好似专程来偷窥他谈情说爱。
“朋友,既已来访,何不现身一见?”
冷冷的语调刚落,门外人影乍现,武尘抢机先攻,掌风凌厉地罩住对方。那人见招拆招,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和武尘斗了起来,短短时间内,已交换了数十招。
涤心惊惧不已,见武尘攻他不下,担忧时间一久,他内力又要耗损,届时会伤上加伤。她哪里肯躲在床上,正伺机站在一旁,想冲出去知会葛大海和韩林,可惜那两道身影占据门边缠斗不休,她走不出去,却见到门外檐廊下,一位容貌美丽的少妇含笑伫立,对她微微颔首。
那是温柔可亲的态度,涤心自然而然露齿而笑。
瞬间情势起了变化,那人矮身朝武尘腋下击出一掌,却是虚招,身形极坑卺门而入,猛地对着涤心扑来,右手三指成勾锁在涤心咽喉,指上并无劲道。
而武尘竟头也不回,纵身奔出门外,以同样的动作扣住檐廊下的美少妇。那少妇斜睨了他一眼,唇边有笑并不惊慌,只是轻轻摇了摇襁褓中的婴孩。
门内门外形成对峙。
“你的娘子在我手上。”武尘道。
“对,还有我女儿。”那男子叹气。
“正是。”武尘瞥了眼婴儿粉嫩的小脸,微微一笑。“我的筹码比较多,所以你输了。”
那男子转向涤心,苦恼问道:“姑娘可是我四弟的妻室?”
涤心虽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却知此人并无恶意,面对这样的问题,她脸庞红如彩霞,摇摇头,垂下了螓首。
见状,那男子大叹:“唉唉,算了算了!至少我捉了他的心上人,输得还不算难看。”
阎王寨二当家容韬携妻女返京,在三笑楼留宿一晚,隔日便要回寨探望。自他抛弃高官爵位追他的郡主娘子至四川后,己整整一年未回阎王寨,此番重聚三笑楼的兄弟们除了相见欢快,自有数不清的疑虑待解。
这晚三笑楼提早打烊,聚贤厅内好酒好菜,葛大海特意烤了只乳猪,上头还插了小红蜡烛,当作补给女娃满月的?瘛?br>
酒过三巡,男人们谈及寨中事务,涤心与那美丽少妇则缓缓踱回小院落。
夜风清冷,月色极致,映照出石板地上两条长长的身影。
“卿鸿郡主,我可以抱抱她吗?”涤心望着美少妇怀中的婴孩,小脸满是期盼和兴味。
“别喊我郡主,我早已不是了。你我年纪相若,称呼名字便可,我是卿鸿,你是涤心,呵呵,说不定将来你得喊我一声二嫂呢。”她笑说,将女娃往涤心手中塞去“我手正酸,你愿意帮我抱着,那可美得很。”
二嫂!涤心不甚明白。
今日发生的事有太多跳脱以往对大郎哥的印象,是另一个她不熟悉的环境,一个她未曾触及的境界。她不去追究,小心翼翼搂着婴孩,那女娃正熟睡,桃般的脸蛋红扑扑,她爱怜瞧着,忍不住香了她一口。
“她的模样真好,像你多一些。”
“你同武尘说了一模一样的话。”卿鸿微笑,与她步入院落,往其中一间厢房而去。这两日式尘内息稍挫,皆在院落内调养才见好转,今晚又自动和韩林他们窝在外边,空出来的厢房便安排容韬夫妇留宿。
卿鸿将女娃接过来轻轻置在软褥上,凝着娇嫩小脸,她眉眼间皆是爱怜的神色,不由得忆起初怀身孕时的过往,那段情伤已淡。
“你心底肯定有许多疑窦。”卿鸿柔声道,双目诚恳“武尘不刻意隐瞒,定是将你瞧成自己人。阎王寨你可知晓?他们有十三位结义兄弟,韬是二当家,武尘排行第四。”
涤心微微一怔,她多在外头走动,见识颇广,多少听过这个名头,却未思及武尘竟与其大有关系,还是寨中响当当的人物。
莫怪,韩掌柜和大海师傅他们要称呼他四爷了。
卿鸿见她怔忪,温柔拍拍她的手,继续又道:“一年前,阎王寨与朝廷形同水火、势难两立,为此,韬和我的姻缘险些断送,而如今转变甚巨,朝廷还将威远侯之女嫁给了阎王寨寨主,韬说这是和亲,但不管怎样,两方确实不再敌对,这真是个好消息。”
“当时的情势你仍是郡主身分,却嫁给阎王寨的人?”涤心想象着整个状况,不禁对卿鸿这段情路心怀好奇。
“阎王寨的一切我被瞒得好苦呢。”她摇了摇涤心的手,委屈地说:“韬欺负我,连武尘也跟着帮衬。”呵呵,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何况才过一年多而已。
涤心瞪大美眸“大郎哥他”
“他从三笑楼上把我推下去,毫不留情。我摔了下去,整条城南大街的人都在笑话我。”她是摔了下去,却是让容韬稳稳接住,那时容韬对她生气、躲着她,武尘为要撮合他们才会使出这一招。但现下教卿鸿讲来,好似背离了事实。
闻言,涤心双眼瞪得更圆了,讷讷地说:“他把你把你推下楼?”
“绝无半句虚假。”只是断章取义。卿鸿暗暗轻笑。
“这不像他大郎哥不会这样的,他、他总是温文优雅,万般为人着想呵。”涤心急急辩道。
“是万般为你着想。”卿鸿改掉她的话,眼在笑,唇也笑“你倒深知他。”
涤心听出她的促狭,脸不争气粉成一片,低低嗫嚅“我打出生就住在他家,我们从小便认识的。”
“你是童养媳!买来给他做媳妇儿的?”这回换卿鸿瞪大眼。
涤心笑了出来,连忙捂住嘴,怕吵醒孩子。“我是他家的种茶姑娘。”随即,她将杭州陆府与武尘的关系告之,也把自己的出身说明。
“原来如此。”卿鸿微微颔首,笑嘻嘻地下了最后结论“反正我等着你喊我二嫂便是。”
涤心抿着唇,双颊尽染红霞,心中亦升起温柔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