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家啊!”、“当时,爸爸不但完全没做到身为爸爸该做的事,还每天沉溺于赌博,折磨著家人们,难道爸爸你就没有错吗?”妈妈和叶流名阿姨心里虽然这么想,却连一点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妈妈原本上吊成三角形的眼睛,塌陷成四方形,叶流名阿姨脸上虽然浮现意味深长的微笑,却忘了要维持她原本从容不迫的伪装。原来,外公怨念的威力,竟是如此惊人。
不!精确地说,这或许并非外公本人的怨念,若要说是谁的,绝对是胡留乃阿姨的怨念。在这种氛围下,脸上依旧挂着笑脸的,唯有胡留乃阿姨。平心而论,那称得上纯真的笑容,但也因外表明镜如水般清澈,反而让人觉得她的内心有著最深沉的绝望。妈妈和叶流名阿姨抛下了胡留乃阿姨,让她差点精神异常,将她打落绝望的深渊。她怨恨着这两姊妹,也尚未原谅她们的所作所为。或许外公只是把胡留乃阿姨这般的怨念,如同镜子般反映出来,目的只是替她出口怨气。
妈妈与叶流名阿姨心里盘算著,如此一来,事态就再清楚不过了。最后的遗嘱,即将在今夜产生,只要自己的孩子在遗嘱上未被写成继承人,渊上家的财产就一毛钱也拿不到。如今,家里所倚赖的经济支柱,正好都失去了工作,在这种经济拮据的状况下,必须避免事情照这样发展下去。
“那该如何是好?”妈妈和叶流名阿姨忖度著这个问题,从她们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内心有多烦恼。脸上似乎写著:“该怎么做才好?怎么做才能说服爸爸?该怎么做才能让爸爸看中自己的孩子呢?”看到眼前的情景,而猜测她们内心想法的我,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贪得无厌的两姊妹,目光像是被磁铁吸引一样,一同集中在瑠奈姊姊身上。在第一年和第二年,连续两年被指名为继承人的瑠奈,究竟是在五年前与四年前的新年会上,如何对外公阿谀奉承呢?试图找出线索的两人死盯著瑠奈姊姊看,并且以轻蔑的眼神,从头到脚将她扫视一遍。
“我先申明”在察觉妈妈和叶流名阿姨不友善的视线后,瑠奈姊姊不快地发出了矫唤。“在五年前,以及四年前的新年会上,我可没特地对爷爷做什么事吧!对吧?爷爷?”瑠奈姊姊大概是因为没做亏心事,却被她们两人以狐疑的眼光扫视而感到不悦。她怕她们两人不相信自己的说辞,于是进一步征求外公的认同,澄清著说:“就算我做过什么,也不见得就会被指名为继承人吧?”
“瑠奈说得没错,即便讨了我的欢心,也不一定会被我指名为继承人;相反地,就算得罪了我,该被指名的,还是会被指名为继承人。你们最好能够这么想。”
所以,究竟是依据什么标准决定继承人?妈妈虽然露出亟欲得知的表情,但过没多久,她似乎就彻底放弃了。似乎是对自己决定放弃感到心烦,妈妈开始一杯接著一杯地喝起酒来:而叶流名阿姨好像也看破了,或者是觉得,事态既然演变至此也只能听天由命了“,于是她也板起面孔,忧郁地喝起闷酒来。讽刺的是,从两人喝起闷酒后,新年会开始有了酒宴的气氛。拜她们两人之赐,我也落到被狠狠灌酒的地步。
回想新年会的情景没多久,我便不知不觉地沉沉入睡。当我醒来后,若有似无的阳光,从窗外映射进来,我瞥了瞥闹钟,时间刚过早上八点。
以宿醉迎接新春的第二天,感觉实在不是很好。我们预定在今天回家,按照往例,出发时间是在傍晚,所以还剩不少时间可以睡觉。在悠闲地睡个回笼觉之前,我想先上个厕所,于是便离开了阁楼房间。
阁楼有道楼梯连接著下面的楼层。这道梯子十分陡峭,在一阶阶上楼时,鼻尖仿佛快要擦到墙壁;而走下楼时,身体又必须向后仰。
我缓缓走下了这道陡峭的长梯。在下面的楼层,右转就是杂物间,厕所则在那头的更远处。当我正要朝著那个方向前进时,忽然听见左方厨房传出声音。应该是已经有人起床,来到主屋这里了吧!
“所以没有红色的色纸罗?”是外公的声音。我悄悄地躲起来窥视,发现外公似乎正对胡留乃阿姨与居子太太发起牢骚。“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应该准备好的吗?居然少了红色的色纸。”
“昨天晚上”胡留乃阿姨歪头托腮,一副十分困扰的模样。“到底是”
“不做了,我不折了,今天晚上再折。”外公转身对居子太太说:“不好意思,可以帮我去附近的文具店买色纸吗?”
“可是老爷子”居子太太带着满怀愧疚的表情说:“这三天是新年期间,每间店都拉下铁门休息了呀!”
“对啊,真的是这样。”胡留乃附和著说。
“可以用别种颜色的色纸吗?”
“不用了,搞得我都没心清了,那就后天再折吧!”
我悄悄离开了那里,朝著厕所的方向前进,心里总觉得偷听到不该听的话,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个性刚烈的外公,竟然有著折纸的嗜好?当然,嗜好这种东西每个人各有不同。但是,外公竟然每晚都沉迷在折纸这种嗜好里。不知道是不是世界末日了,他居然还坚持非鲜艳的红色不可,这种嗜好也太诡异了吧?总让人感到外公有偏执狂的倾向。
上完厕所后,我回到阁楼房。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我闭上眼睛,将自己裹在棉被里,就这样酣睡到日正当中。
当我再度醒来,走下楼梯之后,主屋这边依然没什么人影。在我穿过走廊,前往本馆的途中,碰巧遇见了友理小姐。她也和我一样,身上穿著昨天的运动服加上无袖短外褂。
“早。”昨天的事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深感羞愧的我,弯下腰对她鞠了个躬。“昨天我妈对你大失礼了,真的很抱歉,请你多多见谅。”
“别这么说。”原本准备离开的友理小姐,听了我的道歉之后,霎时傻傻地呆立在走廊上。“那是我自己太幼稚了,我一直在反省那件事。当时我满肚子气,才会接受会长的提案,那时真的太莽撞了。”虽然声音混杂著叹气,但她的脸上总算漾出笑容。“不过以后就不会拉不下脸了。”
“对了,爷爷昨晚就写好遗嘱了吧?”
“去年我曾经被指名过,所以今年大概不会再被指名了吧!虽然这么想,不过还是有点担心。”
“对啊,到目前为止,也只有瑠奈姊姊在五年前和四年前,连续两次被指名。”
“真是伤脑筋。”友理小姐难得表露出内心的软弱。她原本戴着让人难以捉摸的面具,此刻却完全崩解了,脸上的神情流露出不知所措的苦涩。不过,让人难以想像的是,她很快又转换了表情,回复成美丽大方的模样。“要是我被指名了,那该怎么办?”
“机率只有七分之一,我想不必太过担心。”
“虽然机率不是很高,不过在会长还没过世之前,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结果,这实在太痛苦了。在那之前,倒不如自杀算了,那样还轻松一点。”
“你就这么讨厌当阿姨的养女吗?啊!我说了不该说的话了。友理小姐应该是有自己的理由吧!”
“不过,如果把q太郎抛在一旁,选择我当继承人,你应该也不能接受吧!”
“怎么会!昨天我原本打算婉拒,只是当时碍于妈妈死瞪著我,不得已只好接受了。若是友理小姐成为继承人,我还想要感谢你呢!”
“别开玩笑了,如果真是那样,我可是会被你妈妈给杀了。”
“那么就这样好了,”因为自己可能遭到迫害,友理小姐才会露出一副担心的表情。一个不留神,我接著说出自己压根没想过的事:“如果友理小姐被选为继承人,那就和我结婚吧!这么一来,妈妈就不会对友理小姐怀恨在心了。”
“你妈妈一定想过,如果最后决定的继承人是女性,就让其中一个儿子和她结婚。”
“我刚才说的话,和我妈的想法无关。”我也不知自己为何慎重地澄清起来,或许是因为方才说的话遭到曲解,且又被对方敷衍搪塞,因此感到有些不快。“那是我个人的想法。”
“要是将刚刚的话也对其他人说呢?”友理小姐若有所思地将眼光投向远方。“虽然,我很想叫你别开玩笑了,但q太郎说的话,怎么听都不像玩笑话,这才让我感到惶恐。”
“那是当然的啊,我本来就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我没被选上为董事长的养女,那你这个提议”
“那无所谓,因为我喜欢友理小姐。”
“谢谢。”友理小姐忍不住笑了出来,但随即整起双眉,似乎感到有些迷惘。“我喜欢彬彬有礼,诚恳老实的人。q太郎正是我喜欢的类型。不过,要是提到结婚,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因此对q太郎可以让我考虑一段时间吗?”
“请你好好考虑。另外,你可以改口叫我久太郎吗?”
“久太郎?”
“那才是我名字的正确念法。”
友理小姐脸上带著歉意,用手捣住了嘴巴。“啊,真抱歉,我一直都那样叫你。”
“连我自己的亲朋好友,都不知道是刻意叫的,还是真的弄错了,硬是要叫我q太郎。你会弄错也很正常。”
“我知道了,那么,那件事我会慎重考虑。先告辞了。”
我又感觉被友理小姐敷衍过去了,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毕竟高中生讲的话不会有人认真看待。话说回来,因为我是她上司的亲戚,所以她不敢冷言相对,而且还得说一些场面话,也真是难为她了。
在和友理小姐分别之后,我前往本馆的餐厅。相较于主屋的厨房,本馆整套的系统厨房,更加宽广而干净。这里是外公和胡留乃阿姨平时用餐的地方。
厨房里不见任何人影。我瞄了餐桌一眼,在主位和边缘座位的餐桌上,各放了两人份的食物。餐桌边缘的位置,一直是我的座位。看样子,其他人都已经用餐完毕了吧!在渊上家留宿的客人,早餐和午餐基本上都是自取的,餐盘碗筷当然也要各自清洗。这是因为每个人的起床时间都不相同,若是每次都得麻烦居子太太,那就太说不过去了。瞥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发现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
当我默默地吃着冷掉的早餐时,身穿咖啡色运动服的外公缓缓走了进来。“怎么?只有你一个啊?”
“爷爷,您现在才要用餐吗?”
“嗯,我刚睡醒。”外公明明早上八点就醒了,还去过主屋。我想,或许是与胡留乃阿姨和居子太太交谈之后,又去睡了回笼觉,才会说自己刚睡醒吧!
“不管怎样,能安安静静吃顿饭,真是件谢天谢地的事!”
“火药味愈来愈浓了。”
“的确。”
“我妈后来有安分些吗?”
“她好像还没放弃。昨晚又说了些有的没的,急著问出继承人的决定方式。”
“真是非常抱歉。”
“你道歉也没有用。不过,为什么加实寿的企图心那么强,叶流名反倒相当安分?”
我认为理由很简单。以妈妈的情形而言,若是我们三兄弟之中,没人被选为继承人,那就万事休矣。不过,以叶流名阿姨来说,她却有许多条路可走。即使她两个女儿都不幸落马,但只要我们兄弟三人之中有任何一人被选为继承人,那就把女儿嫁给他。妈妈自然会反对这桩婚姻,但叶流名阿姨或许会唆使女儿们以美色诱惑继承人,强行让这件事成为定局——她极有可能运用这种手段。即便是槌矢先生被选中,也可以如法炮制。因此,只有友理小姐被选中时,叶流名阿姨才需要感到担忧。当选出的继承人是女性时,固然能想像妈妈会想尽办法把儿子送过去当女婿(正好是先前友理小姐所说的),但却无法如女性一般,以肉体当作武器色诱继承人。至少,也必须有更麻烦、而且成功率极低的心理准备。再怎么说,一切都是阴沉的富士高哥哥、轻浮的世史夫哥哥,以及我这小鬼男性魅力不足的缘故。
“一旦没喝酒,就觉得提不起劲”外公没动筷子吃起准备好的料理,却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升装的日本清酒。“怎样?q太郎?要不要来杯?
“虽然是您特意准备的,但我还是别喝的好。”
“别这么说嘛。”
“嗯爷爷,我想您应该知道,我还只是个高中生。”
“别那么严肃嘛,只是年假这三天喝上几杯罢了。对了q太郎。”
“是。
“我听胡留乃说,你睡在主屋的阁楼房里。”
“对。
“咱们去那里喝吧!”
“嗯为什么要去那里呢?”
“如果在这里喝酒,胡留乃跟居子不知什么时候会蹦出来。”拿了下酒菜后,外公要我从座位上站起来。“不久前,我曾经昏倒过,之后她们就开始对我喝酒一事罗唆了。”
“昏倒?”离开走廊后,因为外公压低嗓音,我也跟著轻声回答。“发生了什么事吗?”
“当时忽然觉得眼前一阵黑暗,”外公边窥视著周围有没有人,边把我拉进主屋里。“然后就突然昏倒,据说昏迷了几分钟。”
“您的身体还好吧?”
“哎呀!有什么好担心的,只是过劳罢了。可是胡留乃那家伙,却搞得我人仰马翻。说什么她的熟人曾经因为脑出血而昏倒,我现在的症状跟他很像之类的,真是小题大作。她还嚷着要带我去看脑神经外科。唉!算了,不说了。”
就在这时,我瞥见某种物体一闪而过,视网膜上留下了一道黄色残影。黄色应该是某人的运动服颜色吧?待我转身一看,走廊上早已不见人影。
“这样的话”我转换心情说:“喝酒真的不要紧吗?”
“别说那种像是胡留乃会说的话,当然没问题啊!”来到阁楼房后,外公用力坐到棉被上。他拿出准备好的杯子,将酒满满地倒入杯里。“对我来说,酒就像汽车需要汽油一样,戒了酒反倒对身体不好。不废话了,来吧,你也喝!”
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我只得陪著外公喝起酒来。只要一喝起清酒,便觉得它顺口沁喉,让人忍不住一口口地吞进喉咙。我误以为只喝一些不可能会醉,而跟着外公快速跟饮著,完全没料到之后会悔不当初。
“这个房间真令人怀念啊!”“怎么说?”
“在本馆建好之前,我们一家人在这间主屋里过活。当时与现在不同,家境并不富裕,不过,能够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也称得上幸福。当初我想不开的时候,还曾硬拉着胡留乃去跳海。跟那时候相比,现在的生活简直像梦一样。当初我醒悟过来的时候,就是在这个阁楼房里。”
“这个房间还真是充满了回忆,我却对这些事毫不知情,傻傻地一直用著这个房间。”
“有什么好在意的,你真是个心思细腻的家伙。年纪还这么轻。真不像是加实寿的儿子。真是的!那家伙如果有你一半体贴就好了。”
“对了,爷爷。”外公一提起妈妈,我立刻联想到遗嘱的事。仔细一想,遗嘱的事真是让人印象深刻。“我们可以在这里闲聊吗?我记得今天要和律师先生见面?”
“嗯,你说宗像啊?那家伙早来过了。”
“已经来了?”
“昨晚他跟我连络上了,刚好是在我睡醒之后抵达这里。真是没办法,也不能让他空手回去,所以他现在正在看别的资料。”
“嗯”我听不太懂外公的意思。“这是怎么一回事?遗嘱怎么了吗?”
“我昨晚没写遗嘱。”
“没写?”
“我没办法决定谁当养子,所以完全没动笔。”
“这样可以吗?”
“没关系啦,我曾经说过,直到新的遗嘱生效之前,旧遗嘱不会失效。所以没问题的。今天我也没心情写,所以对宗像说,等我写好之后再跟他讲。”
或许是瞒着胡留乃阿姨和居子太大喝酒,让外公有了莫名的快感。他脸上的愉悦神情,像极了找到绝佳藏身处的淘气男孩。
由于突然有尿意,我站起身来,正准备开门时,远方忽然传来雷鸣似的细微声响。声音从后方传来,我想大概是某人下楼发出的声响。但打开门往下看,楼梯上却没有任何异状。
“请问”上完厕所后,我回到阁楼房,回想起方才外公提起他尚未写好遗嘱一事,心想这或许是个好时机,于是我打算拜托外公一件事。“接下来会是在什么时候写遗嘱?”
“这个嘛应该是明天或后天吧!怎么了吗?”
“我希望您能将我从候选名单中删除。”
“胡留乃的养子候选名单吗?”
“是的。”
“为什么?你不愿意继承我的家业吗?”
“就算我真的继承了,也只会将爷爷和胡留乃阿姨辛苦建立的家业搞垮。我不觉得自己具有当商人的才能。”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没什么不好啊!q太郎,没有任何事物是永恒不变的,不是吗?即使是edge-up集团,总有一天也会从商场上消失。那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真是这样吗?”
“当然是啊,再经过一百年试试看,味噌和粪便都在同一个锅子里了。”
“友理小姐好像也想从候选名单里除名的样子。她是因为遭到妈妈的羞辱,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才同意当候选人,她刚刚说她已经开始后侮了。”
“够了、够了。q太郎,这个话题就别再讨论下去了,好吗?即使被放进候选名单,也不代表一定选得上啊!聊些轻松的话题吧!”
外公似乎不打算将我和友理小姐从候选名单里除去,感觉上只是在敷衍我。他又将杯子里的酒斟得满满的。在外公不停劝酒的情况下,我一不小心,就喝得过多了。
我就这样喝得烂醉如泥,当我意识回复时,才发现自己瘫倒在棉被上。房里有些阴暗,几乎没什么光线从窗户射入,外公已不见踪影,只有一个空的清酒酒瓶倒在地上。
突然间,一股不明生物在胸口钻来跑去的感觉涌了上来,我急忙狂奔到厕所,吐得一塌糊徐。那种恶心的感觉,不只是胃的内容物,简直连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吐了出来。
在一阵呕吐之后,我感到格外不适。全身上下没了气力,连爬楼梯回阁楼房的力气都没有,而像烂泥般瘫坐在厨房的椅子上。当我感到头昏目眩时,世史夫哥哥走了过来。他已经换下身上的运动服,穿回便服。
“喂!q太郎!你在做什么,该回家罗!”
我心里想着,已是可以回家的时间啦?不过,我的身体却软趴趴的,完全站不起来。好不容易站起来,脚却突然抽筋了。
“你这家伙,怎么回事啊!哇,浑身酒臭味,你喝了不少吧!”世史夫哥哥笑着拿出原本放在别馆的篮子,里头摆着我的衣物,大概是他特地替我拿过来的。束手无策的世史夫哥哥,在我换好衣服后,将我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扶著摇摇晃晃的我,准备朝著停车场走去。
在走到玄关时,碰巧见到身穿灰色衬衫的陌生中年男子,他正用鞋拔穿鞋,大概是准备离开了。难道他就是外公的顾问律师?正当我这么寻思时,看见出来送客的居子太太。她满怀谢意地对他说:“真是辛苦您了”看这光景,他应该是为了详查资料才忙到现在。还是新年期间,他就这么辛苦奔波了。总觉得他看来一脸不悦,不知他平常就那副扑克脸,或者是因为没能接到遗嘱的委托案,反而被迫做了其他的杂事,因此才心生不快。
我呆呆地目送著宗像律师的车子离去。在世史夫哥哥的催促下,我被塞进了车子后座。坐在身旁的妈妈,对我身上的强烈酒臭感到诧异,不禁皱起眉头。车子是由世史夫哥哥驾驶的,富士高哥哥则是坐在助手席上。我记忆所及的影像就到此为止。
至于车子是何时驶离的,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上车之后,我便睡得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