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米虫正聚精会神地透过放大镜检查一张样稿。
“嗨阿芳。”米虫说完又凑向镜前,对于我身上的污泥他似乎完全视而不见。
我拨了内线给西卡达,他要我稍候一会儿。
“阿芳你回来帮忙啊?”米虫问我,他不停地用笔圈点样稿中的瑕疵。不待我回答,他又说:“简直快忙翻了,那群新菜鸟,只会坏事,老板前两天还说要征召毕业生回来,还是老员工才行啊。”
听得我心猿意马,我们公司有个传统,从纵横出去的人,都叫毕业生,多半的毕业生与公司都保持着友善的关系。我仿佛听出来米虫正在给我制造一个良好的下台阶。
“今天是回来找西卡达的。”我轻声说。
“哦?”米虫抬起头看看我,我知道我满脸的憔悴,米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又埋首进样稿中,他说:“找他也好,西卡达最近很闷。”
“他怎么了?”
“不知道,就是很闷。”
我沉吟不语,爽朗的西卡达向来就是大家的打气加油站,米虫既然这么说,表示西卡达一定有着心事。我低头剥除裤子上的泥垢,一块一块剥进脚边的垃圾桶里。只是想找个人解忧,我忘了,别人也有别人的忧愁。
西卡达来了,一与我照面,他搓了搓自己的短发,咧嘴而笑,最后他搂住我的肩头。
将脸埋进他充满喷胶味的衬衫里,我的身心顿时都轻松了。
见我和西卡达就要双双走出,米虫哀叫了起来“西卡达你要出去多久?这叠稿子急爆了,版厂待会还要进新样稿。”
“就找我那几个小兵看稿嘛。”西卡达随口说了几个下属的名字。
“哇咧,还找他们?没有你签字不行啊。”
“我跟阿芳聊个天,”西卡达拉着我继续走,他朝整间办公室朗声宣布:“有急事再叩我,ok?不急不要叩。”
“一群天兵,穷紧张。”西卡达嘟囔着说,在办公大楼下,他示意我坐上机车后座。
西卡达载着我到了那家叫做“橘子”的小酒店,落座在我们惯常的那张台子前。
说是喝啤酒,西卡达的酒量其实非常浅,他也自知其短,陪我干掉一罐海尼根以后,他就开始喝可乐了。吧台上那位女酒保又送来了招待的小菜,每次和西卡达来这里总能得到免费点心,我们都心照不宣,俊朗的他相当有女人缘。
我的医生要知道我连灌下两瓶啤酒,恐怕要极度训斥我的,但这时候我只觉得冰凉的酒汁十分爽口,从没喝过这样痛快的液体。
在我面前西卡达不太抽烟,他一直嚼着夏威夷豆。我们聊了些公司的琐事,很快便聊完了,两人一起探手向杯子,细细啜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