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汪语臻闭眸深呼吸,忽然觉得好累,这阵子她心神不宁、茶饭不思,很难得有一个晚上睡好,还要经常应付母亲无理取闹,她的神经绷得很紧。
“妈,拜托你不要闹了好吗?算我求你。”
“包子在哪里?我要包子!”
“妈!”她恼了,不知不觉提高语调,面色凝重,吓坏老人家。“你到底想怎样?为什么我怎么说你都不听?他到底哪里好了?你干么非见他不可?”
“因为他很乖,他喂我喝汤”汪妈妈喃喃低语,神情变得恍惚,眸光混浊。“我想见你哥哥,你不是说我们要一起坐飞机去找他吗?”
汪语臻看着母亲,霎时顿悟,原来母亲是将她的前夫与兄长搞混了,在她心里,两个人或许已合而为一。
她把“包子”当成自己的儿子,那个离弃父母不顾的儿子。
一念及此,汪语臻心弦一紧,眸中怒火灭了,只余黯淡的灰烬,她上前一步,轻轻拍抚母亲颤抖的背脊。
“你说包子会喂你喝汤?”
“对啊,他会喂我。”汪妈妈傻气地笑。“他好乖,对不对?”
确实很乖,她想不到他会对她的母亲如此温柔,他应该恨她父母的,不是吗?她以为他会一辈子执着于过去的恨,可他
泪胎在她眼里无声地孕育,她用力咬唇,强忍梗在喉头的酸意。
“臻臻,我们去找包子,去找包子。”汪妈妈固执地摇晃她的手。
而她终于无法抗拒,她其实也想见他,只是不敢顺从自己真实的心意。
“好,我们去找他。”
于是她领着母亲,凭着一股冲动坐上计程车,直奔春悦饭店,路上拨打他的手机,毫无回应,她索性直接到柜台求见总经理,对方却告诉她他不在。
“请问他是去开会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他不是开会,他出国了!”尖酸的嗓音在她身后扬起。
她愕然旋身,迎向刘晓宣冷淡不菩的脸孔。
“我见过你。”刘晓宣上上下下打量她,目光凌锐。“你就是上次跟少齐一起到白沙湾饭店的那个女人吧?还有,我生日那天,你是不是来负责弹琴?”
她听出刘晓宣话里质疑的意味,防御地挺直一身傲骨。
“你就是少齐的前妻,对吗?”刘晓宣继续逼问。
她毅然点头,礼貌地自介。“敝姓汪,汪语臻。”
“汪小姐。”刘晓宣冷哼,似笑非笑。“请问你找少齐有什么事?”她问话时高傲的口气,仿佛自居正宫,而她是外头不知羞耻的情妇。
汪语臻凝眉,整肃容颜,不愿在这女人面前屈居下风。“我想见他,至于为什么,我想没必要跟你报告。”
“你——”刘晓宣面色一变,狠狠地瞪数秒,忽地转向一旁傻笑发呆的汪妈妈。“这个一脸痴呆的女人,是你妈?”
汪语臻一凛,直觉将母亲拉过来,护在自己身后,不管是谁,她都不允许对方轻侮自己的母亲。
“我听白沙湾那边的员工说,少齐带了个失智老人来住饭店,本来还不相信,原来是真的啊?”刘晓宣不屑地讽笑。
够了!她没必要在此接受凌辱。
汪语臻咬牙,抬头挺胸。“既然少齐不在,那我先走了。”语落,她牵着母亲的手,昂步离开,刘晓宣尖锐的嗓音却追上来。
“你没听说吗?少齐接受我爸的派令了。”
什么派令?她愕然回首。
“春悦打算在美国开发新据点,我爸要少齐负责这件事,他今天就要飞去迈阿密了,现在应该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
少齐去美国?意思是——
“他可能好几年都不会回台湾了——”
不可能!
少齐不可能就这样默不作声去美国的,他要离开台湾,至少也会打个电话通知她,对吧?
他不会那么狠,不可能连句再见也不说
汪语臻,你在想什么?明明是你自己说不要再见到他的,是你自己拒人于千里之外。
所以他真的走了,远远的,与她相隔半个地球,一片辽远无边的汪洋大海。
汪语臻倏地腿软,全身力气像是被抽尽了,如一团软绵绵的皮球,颓废不堪。
机场大厅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有前进的方向,唯有她,迷失在情感的浪潮里,泪眼朦胧。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匆匆赶来机场,来了又能做什么?难道她想挽回他吗?想哀求他留下来不要走吗?
“臻臻,包子呢?”汪妈妈拉扯她衣袖,不停追问。
那清锐的嗓音,犹如一枚定位的导弹,直追进她最阴暗的内心深处,她快疯了,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耳朵。
“包子呢?”
她不知道,不要问她!他走了,离开了,他不要她了,将她一个人孤伶伶地抛下
她好后悔,后悔拒绝他的求婚,她没自己想像得那般坚强,她其实很软弱,她害怕独自面对看不见尽头的未来,她也想有个人依靠。
“你不要丢下我,不要这么残忍”泪水在眼海泛滥,她辛酸地哽咽着,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臻臻,你怎么了?”汪妈妈吓慌了,手足无措。“怎么哭了?不要哭、不要哭啊!乖乖、乖乖喔。”
“妈,妈”她反身抱住母亲,压抑地啜泣。“我怎么办?我发现我还是好爱他,好爱好爱,可他不要我了、丢下我了。”
“臻臻乖,不要哭了喔、不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