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里耶卡第二节

吃不准该叫什么名字。

    估计世界上不可能有任何一支正规军的指挥官，能够容忍自己麾下的部队武器装备居然凌乱到这个地步。

    综合种种情况推论，陈无咎认为这些人是受雇于商团的私兵，最初的愕然过后，眼看着双方就要开打了。

    即将发生的这一场流血冲突，陈无咎看在眼里却是平淡无奇。好歹他是曾经在杀手行当里面混过几天的人物，后来又多次统领军队剿杀魔兽，区区几十个人室内群殴的小场面委实不大够看头。

    素来谨慎的陈无咎应对危险只有一个办法，将一切危机扼杀在摇篮中。

    生命不是游戏，一个人死了也不会再有重新来过的机会，虽然今天没有感到直接的威胁，不过生平信守凡事有备无患的陈无咎还是召唤出了召唤兽地狱犬挡在自己身前。

    几名劫匪眼见一旁的陈无咎忽然召唤出地狱犬这么凶猛的魔兽，不免有些色厉内荏，为首的劫匪头目扭头望着陈无咎，厉声喝道：

    “不相关的人别多管闲事，老子手上的家伙也不是闹着玩的！”

    不置可否的陈无咎退后几步，拉过一张椅子靠近大厅的墙壁坐下，明摆着是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架势，于是大厅里的人纷纷将狐疑的目光投注到陈无咎的身上。陈无咎可不管这个，抓贼这事又不是他的责任，召唤出地狱犬只是为了有备无患，安心地看热闹吧！

    不知是谁先吼了一嗓子“杀呀！”顿时私兵们和劫匪混战成了一团，杀得不可开交。

    私兵在人数上有优势，不过此时大厅里到处都是慌乱躲避的顾客，私兵不敢使用弓箭这类具有穿透性的武器，便是肉搏的时候下手也多了几分顾忌，唯恐不小心误伤了旁边的无辜者，事后吃上官司。

    那些劫匪一个个都是豁出命来的模样，他们也不必考虑殃及无辜的问题，因此一时间倒是人数较少的劫匪一方占了上风。

    一脸无所谓表情的陈无咎泰然自若地坐在战场的边缘，在他身前蹲坐着体形比一个成人还要高大的地狱犬。旁人看到这个够份量的保镖杵在那里，即便有些人不忿陈无咎这种以别人的痛苦当成戏看的冷酷作风，却也无可奈何。

    无论什么时代，身处何方，强大实力永远都是确保自身安全的第一保证。这个看似朴实无华的真理，陈无咎早在八岁那年就已经弄懂了。

    劫匪一方的优势并没有延续太长时间，初期的慌乱过后，侥幸逃过一劫的顾客都已逃出战圈。

    去掉后顾之忧以后，走头无路的劫匪迅速被数倍人数的私兵包围在兑换行交易大厅的一角，眼看着他们将要被围歼的命运已成定局，却不料变故突生。劫匪头目从背包中摸出一个黑乎乎的球体，随即点燃球体上面的一根绳索之后便用力投向正在围拢上来的私兵们。

    这个十分熟悉的战术动作在让陈无咎一愣神的当口，那个足有保龄球大小的黑球猛地发出“轰”地一声巨响，一下子爆裂开来。

    剧烈爆炸产生的黑色烟雾夹杂着一股硝石燃烧后特有的焦臭味道弥漫在整个大厅中。

    地上横七竖八栽倒的私兵口中发出着阵阵哀嚎，看来他们身上尚算牢固的铠甲并没有成功为主人抵挡住神秘黑球的打击。

    爆炸中没有受伤的私兵也吓得闪身后退，没人知道这是什么可怕的魔法，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压倒了他们的职业精神，原本密不透风的包围圈随即现出了一个缺口。早有准备的劫匪头目一声呼喝，几个劫匪提起适才丢在脚下的牛皮袋子，一齐朝着外面冲去。

    巨响的冲击力尚未过去，加之浓烟的掩护，本已经穷途末路的劫匪们居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让这场规模不大的战斗，上演了一出惊天大逆转的戏码。

    正当旁观者都在惊讶于那颗黑球的威力之时，一直都默不做声地陈无咎却悄然地起身逐退召唤出的地狱犬，脚步匆匆地离开了这间兑换行。陈无咎的心情并不是如他外在表现出那般冷静，事实上他的心中正在不住地念叨着一个词“黑火葯！”

    就算是亲眼目睹一头活蹦乱跳的大象出现在冰天雪地的南极，也不会比见到火葯这种科技文明的产物出现在魔法横行的次大陆更令陈无咎感到惊讶。

    古代魔法王国记载的古老炼金术资料中并没有关于火葯的记载，这个世界的炼金术本质是引发物质内在的神秘力量，从而产生出类似奥术的效果。所谓的炼金术是那些心慕法师风采，本身却限于资质无法学习魔法的天才之士研发出来的一门特殊技术，因此炼金术的终极目标实际是与奥术体系相抗衡。

    随便任何一种玄妙的奥术效果，高明的炼金术士都同样用炼金术的方式加以重现，这是炼金术士的骄傲，他们可以用才智弥补天资的不足。或许正因如此，反倒在某种层面上局限了炼金术的发展方向。

    类似于近代化学的炼金术则是属于不能引发魔法效果的炼金术分支，历来是完全不受重视的旁支末节，炼金术的主流观点仍然视如陈无咎所学的魔葯学等门类为正途。

    今日的劫匪能够拿出火葯武器，尽管威力差强人意，依然叫陈无咎大感吃惊，莫非这伙匪人的背后尚有精研炼金术的高人指点不成？

    古代魔法王国进行空间魔法试验的前提，除了空间魔法这门奥术本身，炼金术提供的支持也是关系着试验成败至关重要的因素之一。

    假如没有完善的魔法阵，这世上恐怕无人可以持续供应空间魔法展开所需的海量魔力。或者说即便是存在这样的可能性，也绝不是以人类力量能够做到的事情，所以陈无咎对炼金术时常挂念在心。

    世人皆知空间魔法试验是禁忌中的禁忌，这种不良企图一旦被人探知，即使以陈无咎贵族领主的身份也很难脱罪。

    如果自己手下能网罗到一个能力很强的炼金术士，自然就要少了很多麻烦和风险。那么，这个会给劫匪提供技术支持的家伙是不是可以收买的目标呢？

    路上一直不停思考着对策，心事重重的陈无咎随便找了一家兑换行取出了一些金币，然后回到了大酒店。此时已经是日上三竿，莫说吃早餐，连午饭都可以一勺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