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分钟。上一时还抱着爹爹哭泣地弱女子下一时就砍掉了清兵头颅我一下回不过神。那女子提着刀转而朝我走过来刀尖一路沥沥拉拉还滴着血。她面无表情地说:“能帮我抬我爹么?”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
“那就快点现在街上都是清兵。”她转身往父亲身边去。我跟在她身后同她一起使出吃奶的劲把那老者尸抬到了街边地房舍里。这房舍跟嘉楠寺一样已经被践踏得乱七八糟。
把老者放一个木榻上之后我问女子:“请问你可知道文殇地下落么?”
“义师里的文殇文公子?”
“正是。”
“他身负重伤是不是?”
“正是。”
“我午时见他与黄淳耀在一起安置炮兵后撤。之后听说黄淳耀兄弟失守阵列以身殉了。文公子难道不会吗?”
“他不会。”我肯定地说“起码在见到我之前他绝不会。”
女子望着我思忖了一刻说:“那你跟我走吧我带你找。”“可”我低头看着老者地尸体。
女子扑腾跪在地下砰砰砰对着尸体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用旁边桌布擦了擦刀说:“走。”
刚要出门街前几匹马正疾驰而过。她拽着我躲在门后低声道:“让他们先过去。”
我隔着门缝看见对面酒肆的店旗上面染了一片血色破破烂烂地在马匹带起的风里拂动。
“我叫张茉儿。你也许听过我大哥的名字他叫张锡眉。”女子凄然一笑。
张锡眉江南诸生之一死节者。我记得。他在第一次破城后自杀解带缢于南门城楼上死前作绝命词大书裤上云:“我生不辰与城存亡死亦为义”
“我知”不待我说完她拉起我便出了门穿小巷快步往城西去。
她一边左右探视一边说:“握紧你的匕也许下一刻我就身异处了。文公子应当与唐公子同在城西我哥哥说那里的暗窖是他们约定的集会处。只是现在在那里的还会有几人呢?”
我们转过一个路口时惊起了一阵吸气声原来是几个半大孩子哆嗦着躲在这里。我陡然现里面有黄淳耀和沈氏的儿子不由唤道:“亭儿!”
张茉儿颦眉道:“你们几个躲在这里能撑几时?往嘉楠寺那边去吧!”
那些孩子中最大的便拖着其他几个沿着墙往嘉楠寺方向去。亭儿拉着大孩子的手对着我喊了一声:“姨娘!”马上被别人捂住嘴。
“他们去的地方比我们要去的地方安全生死有命你就别操心了。”张茉儿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说完嘴唇又绷得紧紧。
刚往西街上一冒头她就赶紧缩回来这时外头几个男人的呼喊声音像是在争抢什么东西。张茉儿紧张地握着刀柄脊背贴在墙上大气也不出。
“畜生!你们这群跟着蛮子学蛮子的畜生——放开我!”一个女子的叫声我听得这声音顿时浑身一激灵:虽然她的声音已经完全脱离了稚嫩可是我仍然认得无法忘记。她是清歌。
“娘娘”一小娃儿的叫声随之响起。
她与蒋彤戟有一个五岁的孩子这是沈氏几日前说过的。那么
“你想干什么?”张茉儿见我想探头往外看立刻阻止。“刚才呼喊的是我的朋友!”我说。
“方才被杀的是我父亲。”她盯着我眼里闪过一抹决绝“你出去没有用。”
这时几个清兵的声音近了清歌的声音也抖起来:“不、不要伤我孩子!”
张茉儿拉着我往后跑闪进一间民舍站到当街的窗户旁穿过破烂的窗户可以看得见外面。街上有一溜女子被绳索捆着几个清兵赶着她们走。骑着马的军士守在街口四下逡巡。路面上横七竖八躺着尸就像几天前一样。
而在街角一隅的断壁残垣旁我终于看到了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