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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庆!”朱大妮儿喜的差点咧开嘴, 她忙拿粗布手巾捂住半个脸, “娘啥也不求的, 你别为难……”
每月十块, 然后再找些借口隔几个月问儿子“借”一些, 慢慢攒几年,两个儿子的婚事都不愁了,因为太高兴了, 朱大妮儿愣是没有挤出眼泪来。
“吭,”宋老二瞪了藏不住喜色的老婆一眼,这人就是沉不住气,听到十块钱啥也顾不得了, “这改姓啥的真的没啥要紧的,就当相庆随了他娘的性……”
这无耻程度真是爆表了, 卫雪玢冲着宋老二冷笑一声, “您真是比那美帝还精明,这么一来, 既跟爸妈没关系了, 也不用去公安局叫人知道相庆骗了国家骗了D!”
她冲宋老二一伸大拇指, “高, 实在是高!”
这真是把她们两口子当信球了啊, 用的时候拿过来, 不用的时候直接一脚踢开, 王秀梅气的一指朱相庆跟宋老二, “好好好,你们父子两个还真是好算计,这样也行,不过么,你当初入D的时候,人家往我跟学文单位寄调查信的时候,我们可是绝对不敢收的,要不相庆去跟你们厂里说一声,直接寄到南固你们宋家村儿就行了,你就跟你们厂里的人说,你郑原的爸妈死干净了!”
说完一拉朱学文的,边往屋外走边向卫雪玢道,“雪玢,原想着咱们挺对脾气,看来是没有当婆媳的缘分了,不过我跟我家老朱想的不一样,”
她瞟了一眼满脸通红的朱相庆,“这种人,你还是趁着才结婚,干干净净的离了吧,省得叫人给坑了!”说罢狠狠的冲着朱相庆呸了一口,早知道养出这么个白眼狼来,她当初就拼着跟朱学文闹翻,也不叫能宋相庆进门!
王秀梅刚才的话对于朱相庆来说,简直就是威胁了,就算不改户口他依然姓朱,可是朱相庆前些天才把入D申请书交上去,家庭关系里清清楚楚写着自己的父亲朱学文,母亲王秀梅,是光荣的人民教师,朱学文还是D员,要是朱学文跟王秀梅不认他了,他等于是在欺骗组织,可不只是入不了D那么简单了。
“爸,妈,我错了,”朱相庆扑通一声跪在朱学文跟前,“是你们养大的我,我咋能不要你们,办这种忘恩负义的事儿?”
哈哈哈哈,一个入D,还只是交了个申请书,就试出来朱相庆到底有多孝顺了,卫雪玢只差没有仰天大笑了,在自己的前程跟利益跟前,亲情对朱相庆又算得了什么?
“你错啥啦?错哪儿啦?你认祖归宗孝敬亲生爹娘天经地义啊,有啥错的?”王秀梅出言如刀,毫不留情,“你是怕自己入不了D,影响你的前途吧?”
朱相庆被卫雪玢的笑声臊的满脸通红,他知道自己这辈子休想在卫雪玢跟前抬起头来了,但现在他已经顾不得这个了,不是他不想认亲生爹娘,而是现在这情势不允许。
王秀梅在逼他,卫雪玢也在逼他,他虽然进厂才一年,但他是复员军人,又上过高中,平时干活勤快,车间里已经将他定为重点培养对象了,若不是因为这个,金淑嫩也不会把卫雪玢介绍给他。
现在正是他干事业求上进的大好时光,绝不能因为家事给拖累了,“我错了,当年大姑跟大姑父把我给过继到爸妈家里,就是为了给您二老养老送终的,我不能忘恩负义大了就跑,爸,妈,是儿子糊涂了,你们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想清了利弊,朱相庆头磕的极利索,“大姑跟大姑父还有怀庆跟来庆,你们却只有我一个,从小你们就把我当亲儿子一样,给我吃穿,供我上学,是我不争气,鬼迷了心窍,儿子错了,”
他转头又看几卫雪玢,“雪玢,是我错了,我不该骗你,”只要他认下郑原的爸妈,卫雪玢就不能说他是骗婚!
这,这是咋回事儿?明明都说好了朱相庆归她们了,怎么又不中了?
“相庆,你,”朱大妮儿刚要说话,又被宋老二在后腰上狠狠的捅了一烟袋,“相庆做的对,不管你舍不舍得,咱们庄稼汉吐口唾沫一根钉,不能骗人家学文跟秀梅,相庆咱不能要!”
宋老二虽然是农村人,也知道入D的重要性,现在人家掐着朱相庆入D的路类,这个软必须得服才行。
“可,可是咱们怀庆还要结婚,来庆也要上学,靠家里那几亩地,都哪儿刨钱儿去?”朱大妮儿不干了,儿子不认她,她找谁要一月十块钱儿去?
“学文,姐知道对不起你,可你家秀梅根本就不待见俺相庆,要不是她慢待相庆,相庆也不会高中都不上自己跑去当兵去了,”朱大妮儿又开始掉眼泪了,“你不知道那年俺去郑原看相庆,孩子瘦的,个子也低,”
哈,卫雪玢都要笑喷出来了,“怀庆跟来庆长的还没有他哥高呢!”
宋家个个小矮个儿,朱相庆也不过才刚一米七,这年月不讲这个,搁十年后,他就被划到二等残疾里了。
左右都是钱闹的,朱学文不耐烦的摆摆手,“这事儿我不管,你也别哭了,相庆也娶过媳妇的人了,想走想留随他的便,我们上午的汽车,得往车站去!”
朱相庆巴不得朱学文两口子赶快走呢,在他眼里,朱学文两口子简直就是卫雪玢的后台,只要他们走了,卫雪玢也能消停一点,“那我去送爸妈走,”
这就想混过去?卫雪玢冷冷一笑,心里对一点儿原则都没有朱学文也颇为看不起,“刚好,汽车站跟民政局离的不远,咱们顺道儿把手续办了,你们一个个骗人的骗人,和稀泥的和稀泥,欺负我不姓宋也不姓朱不是?”
她冷哼一声,“可你们别忘了,这里不是郑原,也不是南固,我卫雪玢不是你们说欺负就能欺负的!”
“我已经认了爸妈了,你还想干啥?”朱相庆被卫雪玢气的肝儿疼,这女人就没跟他一条心过!
“认完就算啦?你没听你姑说嘛,他家怀庆要结婚,他家来庆要上学,他家只有几亩地,”卫雪玢看着宋老二,“大姑父,你来跟大家说说,大姑这话是啥意思?只是说给我们还有爸妈听听,不用我们操心插手的意思不?”
朱相庆当初往南固写信,只是找了个城里的媳妇,在供销社工作,家里还出了三个大夫,哪里说过这死女人这么难缠?“这,”
不需要朱学文跟朱相庆管的话宋老二实在不能说,“有道是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都是一家人,怀庆跟来庆,还有两个妞,你们怎么也得搭把手儿不是,我跟他娘没成色,除了会下地啥难耐也没有,”
宋老二几乎也要落下泪来,“俺们人穷,也是要脸的,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俺也不会张这个嘴,实在是……”
“刚才不是说了嘛,一个月给你们十块钱,”除了送自己去南固,还有自己复员回去看他们,朱相庆这是第三次看到宋老二流泪,他顿时心如刀绞,暗骂自己真是个不孝子。
十块?说的真容易,“刚才我说的可是你要是改姓宋,我才答应掏十块,行,我现在答应你,省得你往我头上扣不孝的帽子,但既然孝顺了,咱也得从里往外轮着来,”
在卫雪玢眼里,不论是宋家还是朱家,都是一个烂泥潭,说的多了,只会加剧她赶快跳出来的决心,“大姑跟大姑父你都给十块,那爸妈你一月咋不给十五?你可是姓朱的,至于我家那边嘛,也是亲娘,照这个规矩,我一月也给我妈十五块,就这么说定了,”
卫雪玢拍拍手,“爸,妈,我送你们去车站,这以后啊,你们也有儿子的孝敬拿了,”她冲一旁偷笑的王秀梅挤挤眼,“您可记得去邮局取钱!”
“嗯,你放心,十五块钱呢,可不是小数!”王秀梅抿嘴一乐,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朱相庆道,“我知道相庆最孝顺了,只要他认我这个妈,他大姑有的,我这个妈一准儿就有!要是哪个月我收不到钱啊,我就往他厂部写信,问问厂里是不是没有给我儿子发工资?!”
王秀梅也看透了,自己那个丈夫脑子也清楚不到哪儿去,嘴上骂着,其实心里还是向着人家外甥朱相庆的,但她“恶后娘”是已经当上了,那就把“恶后娘”给扮到底,而且她也绝不能像姓朱的姓宋的那样坏良心,坑人家卫雪玢!
在朱相庆的印象里,王秀梅一直是个严厉的人,不但对他要求高,对舅舅朱学文说话也不好听,也就是舅舅脾气好才忍得下,可他没想到王秀梅居然在机械厂的招待所就开始大吼大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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