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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斜了朱相庆一眼,率先出门,“咱们还是吃碗红薯蒜面条儿吧,那个便宜,别叫你大儿为难!”
“中中,就吃那个,娘一年四季吃红薯面儿,一顿不吃还怪想类慌类,”朱大妮儿笑眯眯的看着朱相庆,“要不你再去叫叫雪玢?”
提到卫雪玢,朱相庆就是一阵儿心烦,他也看透了,就算是卫雪玢来,也不可能替他把饭钱结了,反而又要生一场气,“走吧,咱不管她。”
朱相庆当然不会真的带着父母去吃红薯面蒜面条儿,虽然即使是洛平人,天气一热大家最常吃的午饭就是这个。
结完账,他数着手里仅剩的十几块钱,心烦的抿抿发干的嘴唇,他计划里,爹娘走的时候他最少要给五块的,可现在招待所的房钱,走时的车钱,晚上明天的饭钱,这钱一花,他手里都不剩下什么了,还咋再给人?
朱相庆揉了揉额头,结场婚真是害死人,他等宋老二他们都睡下了,嘱咐两个弟弟别往外乱跑,自己出了招待所,想办法弄钱去了。
朱相庆想了一路,他才来洛平一年多,认识的人有限的很,那些跟他一起上班的工友,家里宽裕能拿出闲钱来的一只手都用不完。
朱相庆叹了口气,磨磨蹭蹭的走到师傅苗长有家门口,现在能张嘴的借钱的,也只有师傅了,他一向看重自己,而且嘴也严,自己悄悄的借,等发工资的时候悄悄的还,没什么人知道。
但他月前才借了二十块,这再张嘴,实在有些难为情。
中午工休时间短,但苗师傅干的是体力活,向来是碗一摞就躺下了,而何巧芸就有的忙了,督促着儿子吃了饭上学去,自己则端着锅碗在水池子边慢悠悠的刷着,一边跟周围邻居扯闲篇儿。
“嫂子,吃过饭啦。”朱相庆也知道师傅有睡午觉的习惯,想了想还是决定晚上再来。
何巧芸放下手里的碗,冲朱相庆招招手,“相庆,你过来下!”
“雪玢类?咋就你自己?”何巧芸一脸关切,这小两口可才结婚,日子要是一开始就过不好,以后可咋整?
朱相庆有些尴尬,“雪玢?”
他伸脖子往自己屋子那边看了看,门上还挂着锁,“雪玢,”他也不知道啊,“雪玢在我姑那儿说话类,一会儿就回来。”
何巧芸点点头,想了想一指自家门口的小板凳,“相庆过来坐,”
朱相庆昨天晚上几乎一夜没怎么睡,大清早又一直折腾到现在,他现在最想干的,就是回自己屋里睡上一觉,享受一下难得的清静,但何巧芸是他师母,拒绝的话他说不出口,加上他还想跟苗长有再借五块钱,“嫂子有事儿?”
何巧芸摆摆手,从隔壁邻居门口拉了个凳子,靠着墙坐了,“相庆,嫂子知道你是省城里下来的,又有文化还是复员军人,可咱雪玢也是个好闺女,跟你也算是实配了,人家对咱不薄,咱也不能太过于了不是?”
朱相庆有些听不懂何巧芸的话,“嫂子,你这是啥意思?”他对卫雪玢还不好?只差没给她跪下了。
何巧芸眨眨眼,这男人啊,就家长里短的事从来都不应心,就像现在,朱相庆的家的亲戚来了,他不陪着,自己跑回来把人家新媳妇留那儿,这像啥?“你呀,我也听说了,你大姑家条件不好,拉拉杂杂来了一大家子,说白了,不过就是为了吃点儿拿点儿,这事啊,”
何巧芸目光向外一扫,推心置腹道,“咱们机械厂里也常见的很。”
亲爹娘在旁人眼里,就是来沾光的穷亲戚,朱相庆的脸登时红透了,“嫂子,你弄错了,他们不是……”
啥是不是的,这点儿子事哪能瞒过何巧芸的利眼,何巧芸摆摆手,“你说不是就不是吧,皇帝还有两门穷亲戚呢,何况咱们不是?”
朱相庆最不喜欢听就是人家说他爹娘穷了,要不是爹娘太穷,养不起他们兄弟几个,也不会忍着心疼把自己送给舅舅家了,“嫂子的意思我明白,俺姑家离的远,这回也是听说我结婚,才过来的,平时不常来的,”
年轻人要脸的很,何巧芸能不理解?“嫂子知道!嫂子是过来人,能不明白你的为难?别说嫂子了,就是人家雪玢,也够懂事啦,你看,你回来啦,人家在那儿陪着你一大家子,”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