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象儿,幸亏华镇眼利,我都没看着你!”
“姐,”对面儿的小姑娘长的很漂亮,胆子似乎也不大,她有些害羞的叫了卫雪玢一声。
“嗯,”卫雪玢却没有什么心情跟丁芳拉话,垂头喝了一口碗里的绿豆小米儿稀饭,装作擦鼻涕,拿手绢连眼里的泪都擦干了。
卫雪玢的母亲李兰竹有认的干姐妹叫文菊,而这个韩延亭,则是干姨年过近四十才生下的孩子,今年才二十二岁,接了他爸的班儿,在盐业局上班。
只是这个表弟在三十岁的时候,上街买面条,出了车祸没有抢救过来,而现在卫雪玢对面的这个姑娘丁芳,她未来的表弟媳,却在丈夫尸骨未寒的时候,匆匆再嫁了,嫁人的理由更是叫卫雪玢至今都无法理解。
卫雪玢记得很清楚,丁芳在知道丈夫出意外的时候大哭,说她就如一只小鸡一样,被韩延亭护在翅膀底下这么多年,韩延亭没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
所以,丁芳将才几岁的儿子留给公婆,带着一半家财,嫁人了!
完全不顾曾经视她为女儿的公婆已经年逾七旬,有没有能力带拉扯一个几岁的孩子长大。
卫雪玢可以接受丁芳再嫁,但无法理解她一边哭喊着没有韩延亭无法活下去,一边在表弟去世几个月后,便抛下才几岁大的儿子再嫁!
现在多年不见的旧人就坐在面前,卫雪玢怎么也热情不起来。
华镇端着汤也过来了,他冲卫雪玢咧嘴一笑,“我远远的扫一眼就,就看见雪玢姐了,这可不是我眼尖,是咱们雪玢姐,可是俺医院的一枝花,想看不见都不中!”
韩延亭把汤小心的在丁芳跟前放好,又嘱咐她小心烫着,“啥叫你们医院一枝花?俺姐是人家商业系统一枝花,”他冲身边的丁芳讨好地一笑,“当然,机械厂的一枝花,自然是俺家芳芳啦!”
华镇显然被韩延亭最后一句话给恶心着了,翻了个白眼儿,低声对卫雪玢道,“姐,你咋自己在这儿吃饭类?你不是昨天结婚了嘛?咋啦?谁欺负你啦?”
韩延亭“华镇华镇”的叫着,卫雪玢想起来了,这个华镇是她妈李兰竹上班的医院的同事,不过不是医生,而是在院办工作。
她动了动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没想到惊动了身边人,一个带着迷蒙的声音,“你想干啥?”
这声音,卫雪玢一激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下意识的伸手,果然,拽住了垂在床头的电灯绳,一拉,屋时登时亮起昏暗的光,“这,这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你咋啦?”朱相庆还以为自己的新娘大半夜发癔症呢,从床上坐起身,伸手去推她。
卫雪玢本能的一挥手将朱相庆的手打到一边,“别碰我!让我想想……”
卫雪玢脑子里就是一团乱麻,她是在市医院病床上合的眼,当时床边只有过来看她的好友海明香,她记得当时她唯一的想法是终于解脱了,以后再不会那么累了,可怎么一睁眼,居然跟朱相庆躺在一起?
朱相庆有些不高兴了,他知道自己娶的这个媳妇是个泼辣的,也十分不喜欢她跟谁都大说大笑那么随便,可又什么办法呢?谁叫他复员分到了洛平机械厂,在这里无亲无故的,不找个本地媳妇怎么扎根?
这个卫雪玢虽然性子泼辣,但有一份正式工作,家里兄弟姐妹是多了些,却个个都有工作,家里还出了大学生医生,比较下来,跟他还算是般配。
“你别生气,我今天是太累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嗯?”想想刚才的事,朱相庆有些心虚,忍着脾气哄卫雪玢。
卫雪玢抬起头,看着眼前只穿了件白背心儿的男人,蓝花短裤的男人,是朱相庆没错,而且还是二十多岁时的朱相庆,依然是那双水灵灵桃花眼,白净净的面皮,卫雪玢记得他以前在厂里,外号是叫“奶油小生”的,“朱相庆?!”
“啊,怎么啦?”
这女人不但不听哄,还提名带姓的叫自己,朱相庆不高兴了,“大晚上的你想吵架?我可跟你说,不管怎么样,咱们可是结婚了,也登记了,你要是闹,可不光丢我一个人的人!”
卫雪玢闭上眼无声而笑,她懂了,这是老天看不过眼,叫她又回来了。
“丢什么人?我咋听不懂呢,你说说,我再决定闹不闹,”卫雪玢的目光落在朱相庆那条蓝花短裤上,那短裤是的确良的,还是她在供销社里便宜买的布头儿给他做的呢!
被卫雪玢这么直接的盯着那个地方,朱相庆心里真发毛,他拉了床上的花工缎被子盖住腿,“我不是说了么,你家要求那么多,我连着忙了好几天,今儿总算是跟你拜了天地了,能不累么?”
“你不懂,这男人一累啊,什么都弄不成了,你再等等,反正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难道我就不想生儿子了?”朱相庆十分不想提刚才的失败经历,偏卫雪玢这么不依不饶的,可这种事怎么说他也是理亏的那个,更怕被卫雪玢给闹出去,无奈之下,只得再次委曲求全,小声安慰妻子。
就算是一生过去了,卫雪玢也忘不了自己这个窝囊又委屈的新婚夜!
想想当初的她,为了朱相庆的面子,新婚夜朱相庆石更不起来,她不但不敢抱怨,还得积极的帮他隐瞒着,甚至之后求医问药,都要对外说是她的身子不好,不过这一回,她绝不会再这么“贤惠”好说话了。
“你很累?今天没干啥啊,咱们又没有请客摆酒,从三角场俺家走到机械厂你就累着了?是不是你的工伤没好啊,不行,明天咱们得去医院复查一下,放心,我叫我妈给你把内外科都请过来!”卫雪玢讥诮的一笑,仿佛在看一个废物。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