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沐风已经开始怨叹自己的命不好，要不然怎么老是放下身段到处堵一个没良心的女人？

    “甜心，请问你想去哪里？”

    秦沐风挡住她的去路，表面上好整以暇，内心却是波涛汹涌的盯着这个借口满天飞的女人。

    上厕所、工作、肚子疼他倒是想看她能找多少没有用的理由。

    “我，我有事要忙”季如春又给了一个搪塞的借口，随即脚底抹油，打算溜之大吉！

    秦沐风看透她那了无新意的小把戏，一把就抓回她。“中乍时间的约定还是要履行，你不知道吗？”

    “我等等就来”季如春敷衍着，打算能拖一分是一分、能拖一秒是一秒。

    “不行，我对你已经丧失信心了，还是你要挑大厅来跟我开诚布公？”秦沐风一脸凶神恶煞样，并不打算每次都给她好情面看。

    “又威胁我！”季如春跺脚，指着他鼻尖咒骂。

    “有吗？你又不吃我这小小的威胁不是吗？”秦沐风脸色可没多好看，只是大手一张，请她入室。

    季如春撇过小脸“算了，碰到你，我似乎只能学着认命”再不情愿，她还是乖乖走进他的地盘。

    然而坐定在沙发上之后，一张猛凑上前的放大脸庞，直教她惊叫连连的后退“喂！你又该死的突然靠我这么近做什么？”

    “因为，我今天突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很难得这么粗心大意，所以他得好好弥补这个失误。

    “到底是什么问题？”季如春口舌有些干燥。

    “我们似乎欠彼此一个自我介绍。”秦沐风振振有词道。

    季如春没好气说：“我知道你是总经理。”她眼睛没瞎、耳朵也没聋好吗？他还需要这样污辱她吗？

    秦沐风一脸嫌弃“那只是个头衔。”

    拜托～～他需要用这种嘲讽的口吻说话吗？

    “哦！”季如春表情很冷淡。

    秦沐风反而一头热“你难道不想多了解我一些？”

    “还好。”季如春还是很敷衍。

    “还好？我们吻都吻了，现在居然连彼此的姓名都不知道？”秦沐风不敢相信她居然这么冷淡，他真想好好摇醒她的良心！

    “我要知道你的名字。”他的语气不容她拒绝。

    既然他执意，她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

    她含混的说出口“嗯季如春。”

    “什么？四季如春？”

    “对啦！也没错，我姓季，名如春。”

    “好可爱的名字。”只见秦沐风的笑意快要比太阳还要抢眼了。

    “算了吧！我知道很俗气。”季如春摇摇头。他那要笑不笑的笑容可不可以收起来？真的好讨厌！

    “换你问我了。”秦沐风兴致盎然，似乎对自我介绍的游戏上了瘾。

    真无聊，季如春只好虚应一下“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敝姓秦，名沐风。”

    季如春挑挑眉“秦始皇的秦，如沐春风的沐风？”

    唉～～这个大白痴，公司里有谁不知道总经理的鼎鼎大名？他这个举动真是多余的可笑！

    “没错！”秦沐风自言自语的点点头，眼神掠过一丝惊喜，然后忍不住惊呼一声“天！居然有这么巧合的事，真不可思议！”

    “干嘛？”他干嘛笑得那么别有居心？

    “亲爱的，我们果然是天生一对，连名字也是一对，你不觉得是上天的安排吗？”秦沐风笑得心花怒放、乐不可支。

    季如春不明就里，表情一迳呆愣“啊？”他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字字像是人话，凑在一起之后，却变成了古文一样难解难懂？

    “你看。”秦沐风在她手心上写下两个人的名字。

    如、沐、春、风。

    季如春马上脸色大变，挣扎的想要起身离开他。

    “怎么了？你又想要逃？”秦沐风轻轻松松将她拉回原处，让她想闪或是躲藏都无路可去。

    “不是”季如春眼神慌乱，她已经开始害怕那种成双成对的绮想。那不应该属于她的麻雀变凤凰的童话，教她硬生生的却步了

    “要不然是怎样？”秦沐风格外不满“你答应过的，不逃避，也不拒绝，为什么你现在的表现却跟之前说的背道而驰？”

    季如春呐呐说道：“因为我不习惯”她从来没遇过这种可能，更没有人对她这么温柔过，她突然不自觉地胆怯起来

    “什么叫作不习惯？你可以得到我全部的疼惜。只要你愿意敞开心胸接受我，其他的统统都交给我。”秦沐风完全不能理解她眼中的迷失，甚至挣扎。

    或许，他说的每一言、每一句，好像都很容易，但对她而言，却都再陌生不过。

    回顾她成长的岁月，一直都是孤军奋斗而来。身为家中的老大，她不曾喊过一声苦，因为她习惯那种赋予她的责任，她总认为理所当然，因为弟妹都需要她。可是，现在要她去依赖另外一个人，她只有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所以对于你的感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甚至学着接受”季如春顿时陷入慌乱的情绪里。

    她的条件不好，又没受过什么高等教育，家境背景更是普通，不，应该算是清寒家庭，这样的她，有什么可以吸引人来喜欢她的条件？

    包何况向她开口的又是一家大公司的总经理，她更完全无法理解，更心虚的不敢有任何痴心妄想。

    “这句话很伤人”他不知该窃喜还是生气。喜的是不曾有人走进她心里，气的却是她不解风情。

    “对不起，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应该有什么反应，喜欢一个人又是什么样的心情，我真的不懂，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才好，如果这样伤到你的心，我真的很抱歉”

    “那，我是不是应该称赞你的诚实？”秦沐风冷不防脸一黑，不为所动的脾气开始蠢蠢欲动。

    “毕竟我从来不曾依赖过别人，甚至连环境都不许我这么做，而且还有很多事情正等着我把它完成”无法喘息的压迫感自她胸口逸出，她好久没感受到这种压力了。

    “告诉我，你到底背负了什么？需要活得这么辛苦？”为什么她的表情突然这么沉重、这么痛苦？那盘踞在她心头上的压力到底是什么？

    “会辛苦吗？我不知道，从我懂事之后，我每天就是想着要赚钱，除了赚钱以外，我没想过其他事情。”季如春眼神很迷惘。

    从十六岁开始，她的肩上便压着很多责任。母亲因为倒会而丢下他们这些孩子跑了，除了面对九百多万的负债外，还有妹妹和弟弟的学费、生活费。爸爸一个人是无力支付这许多的，所以她选择念高职夜校，白天努力赚钱，一切都只为了早一天能还完债务，家里面可以不再为了欠债而活得没有尊严。

    九年了，她把全副心力都放在家人身上，根本没有体会过什么叫作奢侈、什么叫作娱乐、什么叫作爱情，这三个营养学分她可以说是完全不及格。

    她肩上的重担太沉重了，重得已经让她不懂得该如何卸下，更不知道该如何去接受另一边感情的包袱，她真的好怕自己会失去平衡。

    她真的一下子承受不了这么多东西的

    她更怕面对他眼底毫不掩饰的期待。现在的她能给他什么？她一点都没有把握。

    秦沐风一脸忧心“你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我也忘了”时间可以冲淡很多事情，当然也包括不想回忆起的过往。她很少回头看自己的。

    “我发现你似乎还有我所不知道的另外一面。”那双失去光彩的眸子，看起来有点累、也有些憔悴，他发现自己对她的认识还太少，他还想知道她更多、更多。

    “那一面，我从来不希望让别人看到。”季如春失神说道。

    不堪回首的过去，那是她最黑暗、最惨淡的生活，她下意识的选择将它遗忘，也不愿再回头看那段岁月。

    秦沐风忍不住讶异挑眉“连我也不行？”

    “我甚至从来没对别人说过这些”但她为何对他说呢？连她都不禁迷惘不已

    “那么我对你而言应该是特别的吧？”

    “也许是吧”连她自己也很意外，也许他有着让她感到心安的力量吧！才让她不知不觉泄漏出自己多年来脆弱的那一面。

    但是她一点都不喜欢这样，岌岌可危的理智正催促着她急踩下煞车。

    “这证明你心里有我。”至少他可以告诉自己，在她心目中他仍是有着一定的地位的。

    她的心里有他？！

    “不，怎么可能？我居然到现在才”他方才无心脱口而出的话，让季如春心里突然猛受打击。

    为什么，她现在才察觉心里那份正在萌芽的情意？

    为什么，到现在才让她看清楚与他之间的差距？

    她自己身上的责任都还未了，又哪来的奢想能从他身上获得柔情？她不该这样自私，只要她一日不还完家里的负债，她根本连正眼接受他的权利都没有！

    太晚察觉到自己失去的芳心，还不算悲惨。

    她更害怕的是，当他得知她的负担之后，他又会用什么样的眼光来看待她这个人？她怕、她真的很怕会得到同情、怜悯的眼神，甚至是记忆中亲戚朋友那充满瞧不起与不屑的目光。

    她不要这样。

    他对她而言，已经是个太过遥不可及的梦。不想当醒过来之后，她才知道有多么虚幻和不实。她，是应该清醒了！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秦沐风大手一张，只想抹去她眼底的落寞

    季如春拦住他关怀的大手，瞅着他的眼神只有心酸哀怨“我终于了解，我和你，是永远都不可能有交集的”

    她的心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遗失的？从他跟她抢鸡腿的那一刻？还是逛夜市的时候？抑或是更早的时候

    天！她头一次气自己这么的迟钝！

    秦沐风不敢置信“什么？！”

    什么叫作不可能有交集？

    “抱歉，总经理，我该出去工作了。”现在拉开距离还来的及吗？她问自己，可是再不离去，她会对他愈来愈难以放手！

    “说清楚！”秦沐风脸色骤变。

    “我很了解自己的本分，所以不敢作梦。”她露出苦笑，眼神随之黯淡无光。

    “我以为你对我的吻一样有感觉，你怎么敢否认？”秦沐风不可思议，对她前后态度宛若两人的转变，大感失策！

    “那只是一种错觉，交换条件之下的错误”最后由她画下句点再好不过了，她不可以任由自己的芳心失去方向。

    秦沐风彻底耐心尽失“想这样结束？我并没有答应你。”既然她执意如此，他只好不择手段了。

    “你无法勉强一个人的心。”他的眼神还在希冀什么吗？为什么她觉得，他现在看她的眼神很不对劲？！

    秦沐风扬起张狂的笑意“是吗？也许我可以先勉强你的身体。”至于她的心，恐怕她没发觉到，她那张惊惶的小脸已经泄漏太多秘密

    真不干脆的小骗子！

    “请你自制！”季如春倒抽一口气，不敢相信他也有如此邪恶的一面。

    “来不及了。”秦沐风摇摇手指，眼神转而犀利。

    “我给你时间接受，等你踏出这扇门之后，我会用更激烈的手段来夺取你，希望你别给我失望的答案。”

    他好霸道，给她时间考虑过后，现在却要求她全盘接受？

    “不，我不要”季如春夺门而出，已经把他说过的话给彻底忽略、远远抛在脑后。她不愿再回头。

    秦沐风压着自己的额头，苦笑“你不要，也不行了”

    因为他已经无法放手了。

    执念若是一张困住他的细网，那么他早已被网住而动弹不得，他不要自己一个人独自受困，他会一道缠住她，一同拉她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