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黑暗中,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声音,在她的耳膜边不停地回响着,一下一下地刻在她的脑海里,脑袋里的血管似乎被这种声音压得砰砰直跳,随时都会崩裂开来,可以想象那刹那间的血流如注。
——茗茗,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是不是?
泪水的滚烫吞噬了肌肤的冰冷
狠狠压在内心深处的画面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地翻绞出来,疼痛一点点地渗入她身体里最脆弱的地方。
她痛得发不出声音来,整个身体都已经被那种疼痛侵蚀,也许更像是蚕食,蚕食掉她的每一根神经,没一丝呼吸。
她在睡梦中发出呜呜的声音,好似溺水的人,挣扎着想要喘过一口气来,眼前忽然又一道光芒亮起,她如被亮光刺激到的草履虫一样害怕地蜷缩成一团,有人用力地推着她,不住地开口叫道:“姐,姐。”
钟茗终于睁开眼睛,满头大汗。
钟年穿着睡意站在她的床边,伸手擦掉她头上的汗珠,钟茗依然仰面躺着,她喘了好半天,终于慢慢地清醒过来,钟年担心地说:“姐,你做恶梦了。”
钟茗睁大眼睛望着灰蒙蒙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反射着刺眼的灯光,她的眼底也跟着一片干涸的疼痛,她低声说:
“如果这真的是一个恶梦,就好了。”
如果真的是一个恶梦。
那么梦醒来的时候,那些残忍的,恐怖的回忆就变成了烟消云散的一切,她再也不用被班上的同学欺负孤立,她再也不用这么害怕,但痛苦如烧红的烙铁,却在那些已经背负了命运伤痕的人身上,狠狠地烙下绝望的烙印。
可惜,现实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