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凭什么我要负责楼梯间啊?!还是靠近厕所的位置!”
“好像是根据学号排的哎”“四年级一班的走廊?”某男厌恶地道“那不是严美人他们那个班吗,切,我还情愿做楼梯间!”
“那我和你换好了!”旁边立刻有女生提出交换。
“可以换吗?”男生瞄一眼教室后方的代班长,小声气问。
“不知道唉”女生撇着嘴,满眼的不抱希望。
潘凯文一路走向自己的座位,途中发现夏君阳停下笔朝他抬起头来,那样子似乎是有话要对他讲。他开始犹豫是该继续目不斜视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还是停下来问她有什么事。
“pan。”
还好,她先开口了。潘凯文顺势很自然地在夏君阳的课桌前停下。
“how is your injury?(你的伤怎么样?)”
潘凯文看了看自己的右肩:“fine。”大男孩的表情有些微的不自然,却不是因为伤口,而是因为脑海中反反复复盘旋的“is she worrying a波ut me?(她在担心我?)”
那就好,夏君阳点点头,看他那金刚不坏之身,也不像是会为了那么个伤口就怎样怎样的人,于是放心道:“we’ll have a sweepup all over the building this afternoon。 since you’re new here, i think you can do up the corridor outside。 is that ok for you?(我们下午要做全校大扫除。因为你是刚来的,所以就做教室外的过道,可以吗?)”
原来只是为了安排大扫除。潘大魔王顿时没了方才的风度,冷淡地一耸肩:“ok。”
下午第二堂体育课结束后,在更衣室里,黄芹香用手肘撞撞死党。夏君阳顺着短发女生有些夸张的警惕目光一回头,只见那曾让付云杰最头疼的三女子正站在自己面前。
准确地说,是其中两人搀扶着中间的一人站在她面前。
见这三人彼此间挤眉弄眼了半天也没一个开口,夏君阳开门见山地问:“想请假?”
“啊,对对对!”左边的女生顺口道“代班长,你看,薇薇的脚打排球的时候扭到了,向医生又提前下班了,只有个实习医生在门诊部,我们得赶紧送她去医院才行,那个,今天下午的大扫除能不能”
夏君阳蹲下看了看那只疑似受伤的脚:“很痛吗?”
女生立即咬住嘴唇一个劲点头。
“既然这样也没办法了。”夏君阳起身“你们是她的朋友吧。”
“当然!”另两个女生异口同声道。
夏君阳从储物柜里拿出手机看了看:“现在是三点五十五,从这里到最近的医院只有一站,坐公车最慢大概五分钟,挂号排队十分钟,加上返程的五分钟,二十分钟之内你们应该可以赶回来。大扫除要四点十分才开始,时间还很充裕。”
一旁的黄芹香差点笑出声来。
三个女生大眼瞪小眼,半晌,左边的女孩嗫嚅道:“班长,她的脚伤说不定很严重,还不一定能回来呢”
“她当然不必来了,作为好朋友,我相信你们不会介意替她代劳的。”
无法克制笑意的黄芹香干脆转过了背去。
“可是看病总得花时间,我们得陪着她啊,”三个女生还在死缠烂打“万一她要做检查什么的”
“这个不用担心,我一会儿会让班导师给薇薇的家长打电话,”夏君阳已利落地系好领结“说不定你们到医院的时候,她的父母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这下三人总算哑口无言了,郁闷地目视冷面的天才少女走出更衣室,三个人对着那扇闭合的门恨恨地撇下嘴,薇薇更是哐一声一脚踹在储物柜上:“什么嘛?!不过是个代班长!拽什么拽啊!”咔。门又开了。
黄芹香探进一个脑袋:“对了,小夏让我转告你们,如果扭到脚的话,不妨使劲踢下门板看看,说不定药到病除哦。不过,”见薇薇那只好生生搁在地板上的脚,女孩笑得贼兮兮“你们好像已经尝试过了”遂笑着关门而去。
“哈哈,真过瘾!”回教室的路上,黄芹香忍不住将三人最后的尊容为夏君阳细致地形容了一番。
穿过一楼大厅时,已经有不少学生拿着洁具去往指定地点。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夏君阳忽然站住。
又来了!那个目光!
3
刚上了楼梯的黄芹香纳闷地倒退回来:“怎么了?”
夏君阳站在大厅中央,茫然地环顾四周,依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试着往来时的方向走了几步,空气中那抹兰花的淡香如轻烟般飘渺,一忽儿就消散了去,无从捕捉。
“喂,你在看什么啊?”黄芹香伸手到长发的女生面前晃了晃。
“啊没什么。”夏君阳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勾勾嘴角“我们上去吧。”
“你呀,我看你真是天才过头了,唉,说真的,我听说天才都有哪一方面不正常的”黄芹香八到这里,目光不经意瞟到操场一角,顿时刹了车,张大嘴嚷嚷起来, “哇!那是谁安排的清洁,太过分了吧!”
夏君阳顺着朝楼下望去,只见偌大的篮球场上,一个女孩正跪下来埋头擦拭着地面上五颜六色的油漆涂鸦。
“那画的是什么呀?!”黄芹香趴在窗户的护栏上,气不打一处来“谁在篮球场上画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真是”
夏君阳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毒辣的太阳下,女孩跪在滚烫的地面上,双手攥着抹布用力地上下擦着,明黄色的字母一角刚有一丝模糊的痕迹,忽然一个足球猛地飞来,居然正巧砸在女孩身边的水桶上,不仅打来的满满一桶水付诸东流,女孩的校服更是全被打湿。
“啊,真讨厌,最烦看见这样的事了。”黄芹香已经不忍地背过身去,拧着眉头边走边嘟哝“这个学校什么时候能够少点这种场面啊!唉,还好付云杰那家伙不在,否则又得没完没了了”
是啊,如果付云杰看见的话,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夏君阳心想,不过他所能做的,也只是冲上去陪那个女孩一起晒太阳罢了。
更何况他现在就因为那过于旺盛的热情和好意而躺在医院里。
什么也改变不了
苗可怔怔地跪在一滩水里,有男生从足球场上跑来,径自取回足球后从她身边跑过,一来一去像是压根就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麻木地提起一旁翻倒在地的水桶,站起来的时候,视线不由飘向教学楼的方向,在那面通透的大玻璃后,黑色长发的纤细身影一晃而过。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她依然执拗地迎着烈日望着那空空如也的楼道,攥着水桶的手狠狠地捏紧,目光却渐渐变得空洞。
大扫除开始,学生会一日的工作也接近尾声。会长室里,许蕊蕊正帮童韶华收拾凌乱的办公桌,那边厢,嘴里含着吸管的一头橘色波波头的会长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坐在沙发另一侧的段亦轩平静地喝了一口茶:“我没有机会早说。你一口就答应对方了。”
“啊!那怎么办?!”童韶华跌坐在沙发上抱着头,好端端的头发被揉成了鸡窝,最后抱着一线希望抬起眼来“我们的篮球队没有那么菜吧?”
“不需要太菜。足够被三江打得落花流水就成。”
“那那当时你应该给我递个眼神什么的啊?我也好反悔嘛”
“我不习惯在人前挤眉弄眼。”
“”童韶华闷闷地窝在沙发里,良久,豁地起身“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有何打算?”段亦轩抬头看她。
童韶华反手勾起沙发上的制服外套:“去隔壁的闲人俱乐部转转”
“站住。”段亦轩忽然沉着脸叫住门前的童韶华。
“哈?”童韶华凶巴巴地回头“亲爱的副会长,我没有听清楚,你刚才说哪两个字来着?”
段亦轩按着双膝站起来:“你一个人去怎么行?没有我护驾,在密会里恐怕没人会听你说话。”
“护驾“这个词儿博回童韶华的好感,女孩总算露出“这还差不多”的表情。
“闲人俱乐部”是学生们私底下对mithras union的戏称,正常一点的则将它称作密会。虽然联盟的会址就在学院内,却从未有非会员的学生能有幸一睹其尊容。没有人知道那帮太子党一天到晚聚集在里面做什么。但是因为联盟的发起人和领导者是风评颇差的严大公子,大家也就乐得去想象这个联盟的性质。当然,除了“闲人俱乐部”其实联盟还有一些更好听的别称。
比如“骑士会”
当童韶华穿过一条深深的回廊,推开尽头的大门,被房间内数十名高大体面的男生齐刷刷地注视时,那种身在骑士阵列中的感觉尤为强烈。
密会的占地并不大,屋子里最明显的布置是宽大的沙发和单人靠椅,一系列的宫廷风格,比起酒吧更像是一个沙龙,房间北面墙壁还有一个古色古香的欧式壁炉,沙发背后的墙上挂着两副油画,左边的一副灰白色基调,描绘着积雪长街的景象,雪地上深深浅浅的足印,四五道窈窕的身影,斑斓的窗户,远处覆着白雪的教堂屋顶,苍茫高远的天空,这条略显冷清的蒙特马街道很好的映衬出此时沙龙里接近冰点的氛围,画的左下角是两行红色的 sacré-coeur de montmartre and passage cottin,右下角写着maurice utrillo1934。右边一副则是完全不同的基调,延绵向远方的巨大白色拱廊建筑,黄色的大地上庞大的阴影,木制货车,在视野尽头飘扬的红色三角旗,这其间是渺小到只剩投影的滚铁环女孩的身影,那广袤浓郁的天空背景,单调却对比强烈的色彩,折射出某种荒芜中的酷热。童韶华笃定这是严某人的趣味,否则何不挂一些诸如毕加索梵高之类尽人皆知的艺术家作品呢。其实不管是picasso的天马行空,utrillo的冰冷街景,还是chirico的亚平宁式灼热,她都欣赏不来,心中由衷地觉得还不如将严妖孽那些个杂志硬照裱好了挂上去看得人舒爽。不过这些让人看了心头添堵的名画,冰火两重天的意境,和这个诡异同学会果真是相得益彰。
数十名气质不凡的贵公子们或站或靠或坐在这间有着皇家风范的密会中,那种男色生香的场面委实震撼。不过,被贵公子们用冷漠的眼神招待,可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经历。作为集英的学生会会长,这个学院里没有一处是童韶华不能去的地方,包括这间裹着神秘面纱的诡异同学会。因为实在好奇他们平时都窝藏在这里玩些什么好玩的东东,所以她总是会时不时来偷袭一下,只是,也不晓得是不是她来得太凑巧,每次见到这帮太子党,他们脸上的表情就跟现在一样,生动地刻着“我们近来很无聊”水晶茶几上摆着笔记本电脑,上面正放着貌似拿破仑传记的片子,童韶华无言,放着好好的家庭影院当摆设,偏偏要围着个小小的笔记本看视频,有必要么。
童韶华在英俊的骑士群雕中穿来穿去:“喂,你们当中有没有人会打篮球啊?”
所有人都看着她,只是所有人都不说话。
“都不会啊?”童韶华插腰站在中央的波斯地毯上,还跺了两脚,激将道“看你们一个个长得这么大只,难道每天的兴趣就是跟着严璟琥兜圈子么?”
段亦轩上前道:“这个周末,我们学校和三江理工有一场非赢不可的比赛,如果各位中有擅长篮球的,希望能参加这次的比赛。”
“啊?!”童韶华的目光忽然锁定在一个人身上,睁大眼夸张地凑过去“你不是严璟琥的那个新小蜜么?”
窗边亚麻头发的年轻人摘下耳塞,静静地回视她:“我叫展仁熙。”
“我记得你的名字,呵呵,”童韶华毫不避讳地拍拍展同学的手臂“展仁熙同学,你身高多少?”
“一米八一。”
“啊,不是很高啊,篮球会吗?”
“一点点。”
“你的这些同伴中,还有谁是比较能打的么?”
展仁熙扯出一个清冽的笑,童韶华有所期待地看着他,最后却得到一句“不清楚”
童韶华怒。这个劳什子密会真是古怪,为什么所有人都像看冤家大头一样看着她?“我看不要叫什么闲人俱乐部,叫俱悲部好了”
正咕隆着,手机欢快地响起来,童韶华没好气地接了电话:“喂?”刚听了一阵,波波头的女孩就猛地瞪大眼惊呼起来“什么?!”
段亦轩以为这是童韶华的某种引君入翁的计策,直到女孩连解释的时间也没有就一脸慌张地拉着他奔出门去,才意识到这不像在演戏。
南轻秋和阳明从教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教学楼下面正吵闹成一团,阳明自阳台往下一瞧,赫然看到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高高仰望。一开始还很纳闷的阳明忽然意识到他们在看什么,趴在阳台上探头往上一望,不由大吃一惊:
“天哪,轻秋!快看!”
南轻秋停下脚步,顺着阳明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浑身湿透的女生站在天台边缘。风吹动她的裙子和凌乱的头发,女孩单薄的身子在阳光下摇摇欲坠。
“那女孩怎么了?!”阳明惊怔地喃喃自语,身边却无人回应,转过头去,南轻秋的身影在楼梯角落一闪而逝去“喂,你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