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还有这攒底子的两箱大洋?搁外面混个三年五载,没准您再回四九城的时候,那谁捏弄谁,还真不一定呢!”
骨碌碌转悠着那只独眼,乔一眼只是踌躇片刻,顿时狞笑着朝相有豹叫道:“行!还真是个胆大敢嘬事的!乔爷记住你这份人情了!日后要是再有见面那天,乔爷留你个全尸!白傻子......白傻子!别他娘的犯傻了,扛着这两箱大洋走人!”
只一听乔一眼的吆喝,始终瘫坐在地上傻笑、连那些巡警都没在意过他的白傻子一个翻身爬了起来,拖拽着两箱子大洋朝人群外走去。
眼看着那些杆子上的青皮混混作势要拦白傻子,乔一眼猛地将段爷朝外一推,一个箭步扑到了那两箱子大洋面前,伸手抓起那些散落着的大洋朝人群中扔去,口中兀自疯狂地大叫道:“天扔地捡,到手发财!抢啊......”
只是三两个起落的功夫,木箱里散落着的银元已经洒出去不少。周遭围观的人群顿时一阵大乱,全都伸手跳脚地抓那从天而降的银元,就连那些横着枪杆子维持场面的巡警,也开始顾头不顾尾地弯腰抢拾着掉落在地上的银元!
趁着人群大乱的功夫,乔一眼猛地将一箱银元扛到了肩膀上,拽着兀自没摸清楚方向的白傻子直朝着人堆中撞了过去。不过眨巴眼的功夫,已经只能模模糊糊看出个背影来!
摆出了一脸着急心疼的模样,相有豹一边伸手扶住了朝着自己跌跌撞撞摔了过来的段爷,一边扯开了嗓门大叫起来:“快截住他们!他们手里头可有两箱子大洋啊!”
耳听着相有豹的呼喝声,那些坐在太师椅上的混混头儿再没一个能沉得住气,全都跳起了身子朝着自己手下叫嚷起来:“都他妈是死人啊!赶紧给我截住那俩......人不管了,大洋给我全截住!”
“别他妈兜着尾巴追!抄胡同,截住他们!”
“谁能拿回来那两箱大洋,对半劈了!”
眼瞅着人群中乱作一团,那些被人拿枪指着蹲在墙角的锅伙混混顿时看出了门道。彼此间几个颜色一递,有胆大的锅伙混混顿时大叫起来:“抢大洋啊!得不着怨命,得着了就是爷啊!”
叫嚷声中,原本蹲在墙角的锅伙混混们全都是一个懒驴打滚,从看着他们的巡警腿边滚到了人群旁。也顾不上抬头看看自己面前的人是谁,只要瞧着脚上穿着的是双花鞋,这帮子锅伙混混顿时就顺着人家小腿摸了上去!
此起彼伏的女眷尖叫声中,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的人群彻底炸了营,彻底冲毁了火正门堂口前空出来的场面。有好几个被踩倒了的倒霉鬼前后挨了好几脚,顿时抱着脑袋在地上叫起了爹娘老子!
拢着胳膊护住跌进自己怀里的段爷,再加上谢门神与佘家兄弟的一力招呼和胡千里在后面照应,在人群刚刚乱起来的时候,相有豹已经护着段爷冲进了火正门堂口,飞快地支应着谢门神关上了厚重的大门。
都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相有豹已经拥着段爷进了门房,随手拽过了一张搁在门房里的杂木椅子,扶着段爷在那张杂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一边支应着佘家兄弟赶紧去给段爷倒茶,再安顿胡千里去给段爷打水净面,捎带手的还没忘了吩咐谢门神在大门门缝里看着外面的动静,相有豹只等门房里再无一人,抬手便将那一叠房契塞到了段爷的手中:“好家伙......这场面,可真叫个天崩地裂,好悬没把咱们给裹进去!我说段爷,方才您跑得急了些,这东西都从您怀里掉出来了!我也不识字,不知道这纸上写的是什么?段爷,这个......不是什么要紧的物事吧?”
眯着一双眼睛,段爷盯着相有豹看了老半天,方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这倒不是什么要紧的玩意,不过是巡警局里记录案子的卷宗......可你手里头那些房契,哪儿去了?”
挤出了一副哭丧着脸的模样,相有豹唱作俱佳地吆喝起来:“谁知道啊......乱子一起,一锅伙混混冲过来就把我手里头那叠房契给抢了去!段爷,你当时可是看得真真的,您可得给我作证啊......”
抬手将那叠房契塞进了自己怀里,段爷那肥的流油的脸上,终于泛起了一丝满意的笑容:“没错,我看得真真的,就是锅伙里的混混把那房契抢走了!谁要是问你这茬儿,叫他来找我说话!”
点头哈腰地谢过了段爷,相有豹凑到了段爷面前,压低了嗓门说道:“还得请段爷您个示下——这乔一眼只怕是跑不远,要是段爷能拿了他,那往后的麻烦,可就都一笔勾销了!”
“嗯?乔一眼也算是场面上走久了的人物,这时候他肯定不会出城,指不定就在哪儿猫起来了!手里头带着两箱子大洋,四九城里哪儿还藏不住他?!”
“这就得跟你说句实话了......那两箱子大洋,只有拆开那些是真的,其他的分量掂着差不多,看着也像是那回事,不过......那就全是红纸裹着的鹅卵石!”
“你小子......还真就天生是个跑江湖的!鸡贼成你这样,火正门也该能戳了旗号、兴旺发达了!”
“这还得靠段爷您照应不是?”
“行!瞧在你小子这么识趣的份上,往后有事,上灯笼胡同朝南第三家说话,那是段爷的外宅!”
“那还有这么档子事儿,也得求段爷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