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光很好,漫漫倾泻而下,穿过闭锁的轩窗,落在屋内。当朝太子殿下便就着这星光,半跪在榻上,两只手扼住他的颈子。
——他似乎扼得很紧,似乎已用上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可是,只是有一点点紧,只有一点点疼。
“不殿下?你怎么”青蔷茫然道。
那两只扼着她脖颈的手不住颤抖着,董天启的肩膀也在微微颤抖。背着光。看不见他脸上地表情。
沈青蔷长叹一声。像慈祥的母亲对待自己最调皮的幼子,伸出手去。按在天启的手臂上,轻声道:“好了,放开我这像什么样子啊?”
董天启忽然“呜”的一声,哭了出来。冰凉的****从他眼中滴落,一颗一颗砸在青蔷身上。
“好了,乖,别哭了”青蔷道“你赢了,你赢了我了——还哭什么啊?”
董天启终于松开了手,却张开臂膀,将她紧紧揽在怀里,泪流不止,呜咽着:“青蔷青蔷”
沈青蔷忽觉好笑,更多地却又是无奈,到头来,只有如多年前那样,轻轻抚着他的发,哄道:“乖啊,天启乖,不要哭了,你是大孩子了”
董天启将她搂得更紧,口中模模糊糊地不住说:“我不要你死青蔷我不要你死你是我的”
——沈青蔷躺在那里,忽然啼笑皆非。说起来,董天启已经快要十五岁了,幼时矮矮的个子已在飞速的长高,脸上稚气未脱,却已隐隐有了大人的轮廓。可是两个人这样亲密地躺在一起,他搂着她,搂得那样紧,她却依然只觉得他是个孩子,是自己没有降生、也许也永远不会降生的心爱的稚子。
多么任性啊是他要杀了她;是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用最不该提及、最不能启齿的问题将她迎面击倒,剥掉她身为一个女人最后的尊严;是他设计杀害自己地父皇,却要她来背下这个罪孽
——到头来,他却在夜色中出现,伏在她怀里泣不成声。
——而她,竟然真地不在乎。
“好了,别哭了;再哭我可要生气了,”青蔷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说道。
董天启地哭声渐渐止歇,身子也不再瑟瑟发抖。
“我恨你,”他忽然说。
“好吧,你恨我,我知道”青蔷重复道。
“我恨不得要杀了你才好真的”
“恩,真的”
“求你别离开我!哪怕杀了你,我也要把你留在我身边!”
“傻孩子,说的什么傻话呢”青蔷笑了。
——恍惚间,她忽然想起了如今不知是死是活的靖裕帝,想起来自己从未见过的白翩翩是不是总有故事无限重复?总是角色一错再错?是不是这深宫中的每一个人,无论怎样挣扎,最后都会来到同样的终点?
——不可解释、不得挽救,吞吃别人然后吞噬自己,空无一物的终点?
“我爱你青蔷,我爱你”沈青蔷的手一下一下地轻抚在太子殿下的背脊上,她轻声说着:“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