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卫这一声喊出去,竟半天没人回应。杨彦嘴皮子都快磨起水泡了,可徐卫就是不让他上,这会儿也有火没处撒,遂怨气冲天地嚎道:“刘全!死了没有!没死吱个声!”
大阵之后,一将奔来。至徐卫面前停住,在马背上躬身道:“卑职在”。此人年纪当在四十以下,方面大嘴,毛极密,一张脸几被浓须完全盖住,尤其是一双耳垂极厚大,几乎垂到肩头。全身披挂整齐,手持一条狼牙大棒,在众军火炬下微微耀出黑拜
“我听说你常捷步军号称两河第一?”徐卫肃容问道。
刘全俯答道:“那都是军中谣传,当不得真。”
“怕不是谣传吧?”徐卫轻笑道。常捷军,是当年童贯为了分化西军而招募西北勇壮少年组成的军队,练有素,极其勇猛,且装备精良,不下上四禁军。后为童贯从太原前线逃跑,为了保命,不惜带走数万常捷猛士。童贯一死,常捷军成了过街老鼠,因为他们曾经射杀东京城外挡驾赵估的军民。引起了朝野活天大怒!童贯被枭背后,就有大臣建议,撤了常捷军!
赵桓似乎也有此意,但顾忌到狼烟四起,强敌压境,并没有同意。此次金军再度南侵,他便趁机将常捷军打散,分属各将,徐卫得到了马军七百,步兵六千。
“金狗还在负隅顽抗,我想派你上去打垮残军,你意如何?”徐卫以肘挂鞍,探身向前问道。
刘金面露惊异之色,疑惑道:“当真?”
“军中无戏言!”徐卫坐正身子,“你们常捷军我是佩服的。太原保卫战,数千常捷军艰苦奋战大半年,终使河东重镇屹立不到!这份殊勋,当得起我徐卫由衷之敬!现在我虎捷乡军已经和金狗战至胶着,你骁勇的常捷军再往上一压,必能打垮金军!再立奇功!”
刘金听了这话,也不知是震惊,亦或是感激,竟嗫嚅不能言。良久,抱拳一礼,切齿道:“夹帅之师,四处碰壁!蒙大人不弃,收至麾下,日常供给不分亲疏,我常捷上下感念在心!卑职愿率部曲,踏平金营”。
徐卫闻言大笑:“好!大言者必有大能!你只管去拼杀,战后计功,少不了你常捷一份!”
“都指挥使大恩,卑职谨记在心!”刘全再拜,吼声如雷。
“我不管你们从前是谁的部曲,今天谁跟我并肩而战,谁就是我的弟兄!”徐卫此话一出。不止刘金,阵后数千常捷勇士都听得热血沸腾!本以为,被戈,到小徐官人帐下,估计大战一开,就得被充作人墙,先挡女真人的兵锋。可徐九非但没有这样做,还把咱们放在最后参战,这份恩情,还有什么说的?死战以报!当下无二话,在刘全率领下,杀气腾腾直冲金营。
杨彦一忍再忍,终手还是按奈不住,侧见九哥紧盯着金营。把牙一错,翻身下马,几个大步窜到徐卫马前,扑通一声跪在泥地里!
“你这是行甚?”徐卫疑问道。
“九哥!都指挥使!”杨彦在烂泥里一叩头,大声说道“我部四千铁甲,日日操练,从不懈怠!成军之日起,无论官兵,盼战之心日盛一日!如今大战正酣,作为虎捷精锐,我部却站在这泥地里看同袍撕杀!九哥,你回头去看看,看看我部四千弟兄,哪一个不是血红的眼睛”。他本生得俊俏,此时激于义愤,眼红面赤,更显神威。
徐卫回环顾将士,又扭头真视杨彦道:“杨彦,靖绥营组建之时,你就是都头之一。你麾下部队,也是靖绥营的底子。因此,你部责任更为重夫!你明白么?”
杨彦顿道:“卑职明白!一个时辰之内,击溃金军!若不胜,甘受军法严惩!”
“好!有志气!就命你出战!”徐卫大声赞道“我立即命伙头造饭,一个时辰之后你们回来,便有熟肉、面馍、热汤”。
杨彦大喜,一下子窜将起来,提了曲刃枪,圆瞪双眼虎吼道:“弟兄们!咱们从夏津出师!打到今天,才算遇上有模有样的战事!裤裆里有玩意儿的,跟我杀进金营,屠猪宰狗!记住了,我们第一指挥,是虎捷乡军头等主力!此战赏钱,我们至少拿走一半!是也不是!”
“是!是!是!”四千铁甲轰然应声,直骇得军官们的战马嘶鸣倒退,几乎牵扯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