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那百余骑踏白马军离了大队,往北奔至歧山之前。但见山势说不得险峻,却胜在复杂,大军即将路过这条道,就穿梭于两塬之间。所谓的塬,即是指几面陡峭,顶部平坦的巨型高台。但这里的塬,和陕北不同。陕北的塬都是光秃秃的黄土包,在这里的塬却笼罩在草木之中。光是一处塬,就可藏数千军
一名女真骑将勒住缰绳,仔细打量地形。这两塬之间,阔百步,倒是可以让大军从容通过。
“走,进去看。”女真骑将一提缰绳,战马奋蹄而北。
进入两塬相夹的地带,踏白骑士们现,这里头比入口更开阔,而且两塬的高度,也从这里开始呈递减之状。一双双机警的眼睛,扫视着两塬,一切都平常无奇,连声鸟叫都没有。骑士们没有停下,平缓地通过了两塬相夹的地带。这就说明,他们没有现什么警情,否则,作为全军先锋,他们会立刻向后头的主力示警。
大军终于缓缓地步入了两塬之间。士兵们仍旧耷拉着头,缩着脖子,怀抱着兵器,不紧不慢地向前走。他们甚至懒得抬头去张望顶上的景致,因为那样会让脖子露出来,冻得难受。
“这地方不太对头,统制官人,得让部队快通过。”先前那叫着冷得握不住刀的军官突然说道。
“尽扯,你还怕脑袋上掉块石头下来?”统制官打趣道。
“小心总是好,这里头颇为开阔,不必把部队拉得这么长。”军官坚持道。
“罢,去跟后头的女真人说,让他们撵上来,快通过。”统制官抬头打量了地形之后,也认为谨慎为妙。
军令飞传,士兵们提起了度,小跑着向前奔进。深谷中,一时脚步声大作,却仍没惊起一支寒鸟来。
突然一阵尖锐而嘹亮的号角急促地响起
奔行的士兵们机警地抬起头来,四处张望,纷纷询问着怎么回事谁在吹号是不是女真人的号角声?
“不对往后退”那统制官马上就明白生了什么金军的号角声他没少听,绝不是这个调
迟了利箭破空的呼啸声,如狂风一般袭来他们的头顶上,一道箭矢形成的大网正疾落下
惊疑未定,仍在行进的士兵们突然炸开了锅劈头盖脑射下来的箭雨贯穿了他们的铠甲,刺透了他们的冬衣,嵌入了皮骨那撕裂般的疼痛,化作凄厉的哀号,冲天而起
更让他们胆战心惊的还在后面头顶上,突然响起轰鸣的咆哮有士兵亲眼看见,箩筐大的石头在崖上奔腾着跳跃着度越来越快,直向谷底砸来
“快后队改前队,退出去退出去”马背上的军官们忘记了寒冷,挥舞着军刀声狂吼。可他们的声音,很快就被士兵的惊呼,哀号,和巨石的咆哮而掩盖
那左右两处塬上,不知何时已冒出无数人影,正井然有序地射着利箭,推动着巨石利箭掀起朵朵血花,巨石砸出片片肉酱,这不是战斗,这是屠杀
当一颗震天雷在人群中炸响时,它把敌人的恐惧引至了顶点韩军士兵们惊慌失措,拼命往后挤,可人群越密集,受到攻击的可能性就越大。许多士兵就是在拥堵中,被利箭射成了刺猬,被巨石砸成了肉饼
绝望的人挤到崖脚,缩成一团,竟失去了逃跑的勇气……
与混乱的韩军相比,行在后头的金军显然镇定得多。当他们现遭遇伏击时,金军万夫长立刻下令往后退。他们并没有遭到多少袭击,加之人马不多,因此很容易就从两塬之间退了出来。
但就在金军士兵们惊魂未定之时,那东面山脚下,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支马军,飞快地向他们袭来
“快回去”金军万户果断下令道。敌军抢战了先机,虚实不明,在此顽抗没有任何意义,应该火向主力靠拢。
步军拔腿就跑,骑兵则看着敌人奔驰的方向,斜斜插过去
杨再兴没有呼喊,没有号召,他紧攥着手中的铁枪,一双鹰眼紧紧盯着敌人。一骑风驰于前,千骑紧随于后,逐渐展开攻击阵形……
以骑兵见长的女真人,在这里并不具备优势,杨再兴一千五骑兵张开血盆大口,以气吞万里如虎之势,猛然撞开了敌骑
这一战中,没有回合选锋马军的骑士们一旦脱离敌骑纠缠,就马不停蹄地往奔逃的步军杀去
弓马娴熟的骑士们扣上了弦,锐利的箭头撕裂了空气,射向了毫无防备的女真步兵。一个又一个身影扑倒,猝不及防的金军步兵眼睁睁看着本不该生在他们身上的事生了
雷鸣的轰响,伴随着万钧之力,杨再兴的骑兵拦腰撞了上去没有密集阵形,没有厚实铠甲,没有弓弩压制,金军步兵轻易地被选锋马军撞成了两截他们没有停下,透阵而出之后,一个大迂回,继续撞
很快,步军被分割成许多块,尾不能相顾杨再兴率领骑士们,以刀枪作镰,收割人头……
驿店镇
焦黑的断垣残壁仍屹立在寒风之中,所不同的是,这小镇的四周,都已经被金韩联军的连营所包围。入目望去,俱是一片坟包般的军帐,难以计数。密密麻麻的士兵穿行于营中,并不见任何异样。
在镇中一片还算完整的房舍中,架起了火炉,金韩两军的高级将领,都掀了大氅,围坐在火堆旁边,商讨军情。
赤盏晖在这恶劣的天气中,也不能再露出他的光顶了,戴着一顶尖尖的毡帽,皮裘外裹着铁甲,唯有脸上的骄横之色不改。
他伸出双手享受着篝火带来的温暖,口中道:“我军扎在此地,无论西军从凤翔府出来,又或是从朱记关出来,都在我打击范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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