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啊!早点下场不好吗?早拿功名。”张生颇有些榆木脑袋似的,让应成安脸色越发难看。
“不足十八者,心性不定,未能见品德之良莠,若是入朝为官也不过是给国家添加一害虫,还不如不参加!”
这男子稳稳抛出这一段话,在场的人皆是震惊!
“你....不知先生是?”有人好奇他的身份,暗想必然是世家出身的人物才懂这么多呐。
寻常人哪里能知那谢氏门庭的事儿,更不敢妄言!
然而这男子却是不理他们,反而忽然一拍掌,“不好,光跟你们瞎扯了,差点误事!”
他刚要下楼,却见展柜的领了一个人上来。
“东家,许公子到了。”
众人惊疑看去,看到那掌柜的侧开身子,此人上了台阶,看向这被称作东家的男子,薄唇未动,似乎并不热情。
但这东家却是面带笑意,领着人往内阁雅间去了。
那掌柜的福了下身子,才转身要退下,却被老顾客拉住了,询问人家身份。
掌柜的没多说,只笑眯眯说了一句:“咱们这致定府还有谁能盘下这条街十之三五商铺的财主当我东家的?唯有江家而已。”
江家,江东最富庶的人家,也是寻常百姓想不到的巨富之人。
这样的人却亲自等人吃饭。
“既是江东家,那刚刚那位公子又是.....”
掌柜这次却是不回答了,告罪了下就退了。
张生凝望江东家跟那年轻公子离开的方向,脑子里回想起那一幕青衫白襟的素面如玉,再想着那一闪而过的眉眼如画,突觉得嘴里肉菜都有些干涩起来。
“诶,这世上竟有如此好看的男人,书中曾说嵇康之貌,我还当是夸张,没成想.....诶,应兄,你怎么了?”
应成安回神,却还想着——许青珂怎在这里,且在他穷苦潦倒掰着铜钱省吃俭用的时候,她竟登堂入了首富的席?
此人的能耐怎大到这个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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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中,一角盆栽上有中品雪兰,一角点了香,许青珂坐在席上,看到案上已摆好酒肉,荤素搭配合宜,口味清淡,想是凑了她喜好的。
她坐下后,并不急着动筷,而是先捧了杯子喝了一口水。
饭前不饮茶,这是规矩。
江金云此人是商贾,虽家族也有些传承,但不拘小节,坐下后就给许青珂续了水,说:“这些菜口味都还算适宜这个时节的,若非听说书生们大多不喜河蟹,怕吃着不雅,我真想让人捞一篓给许老弟你尝尝。”
许青珂闻言看向他,“多谢东家美意,只可惜我年少时因一些变故,身体羸弱,属阴,素来不敢碰蟹等阴凉之物,倒是可惜了。”
江金云似乎也觉得可惜,“那是可惜的,这世上唯有美人跟美食不可辜负也,诶,看我,在老弟面前俗了。”
许青珂淡淡一笑,“这世上若是没有俗,何来的雅,可若是没有雅,俗依旧可存于世。”
她这话说的很随便,可听着又让人认不出细思,继而代入,江金云便是沉默了半响,笑了:“是啊,没有我们这些充满铜臭味的商人,那些农家除了耕地,还能有什么营生?若是没有我们这些商人,那些贵人们的吃喝拉撒谁来管。”
他这话更随意,甚至算得上忤逆。
逆了权贵,也逆了本朝农为本的思想。
但若是细想这几年权贵们圈地征税,农家无地可耕,也只能附庸商家得一残喘,他这话又只能算是无奈之下的微微怨意了。
这税——于他们商人最重,重到让这位巨富都有了埋怨之意。
“东家于我也只有两月前的一次际会,就这么信我不会将你这番话告到某些权贵耳中么?”
许青珂用筷子夹了一块藕片,轻轻咀嚼,江金云喜欢吃肉,嘴里也有了肉,却笑:“先不说我江某人难走北往经商不知看过多少人练了些微看人的本事,就说许老弟虽富有才学且聪慧过人,却是一白身,上投高无门,下也不符合你利益。”
这是被嫌弃又被赞扬了?许青珂端了一碗鱼汤,汤勺捋动,漂浮的鱼肉似雪。
“还要加上江东家何等巨富,必舍得用钱财堆累起非凡的官场人脉,既然敢说,又何惧我一白身,但,这也意味着你今日不用你那人脉,却要来找我,事儿不小吧。”
江金云终于正了脸色。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