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会场呢,不会在这里开大会吧!”
王学西走到他面前说:“顾处长总得先休息一下吧,我们先交换一下意见!我是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把你们盼来了”
顾彪笑了起来,说:“是盼太阳吧!要是盼来太阳,你就不会被雨淋成这样子了!”
这样一来弄得王学西尴尬起来了,黑脸上的三角肌连连痉挛了几下,却又强颜讨好地说:“是啊,盼出太阳偏落雨”
大家说笑间来到三楼会议室,一进门,室内自动鼓起掌来,顾彪有些茫然,觉得王学西这人太有些形式主义了。再一看台下那四五十个人,人人面前都摆着席卡。主席台上也摆着那么多席卡,顾彪回头说:“那咱们就不客气了。”说着带头走上主席台。
四个人走上主席台后,却没有人请王学西,他尴尬地站在那里,向台下扫了一眼,又看看主席台,觉得今天总不是滋味。难道在省区划设置办公室,他这一把手说话不算了?老廖在部队就是这种角色,他是最能破译领导心态的,于是哆哆嗦嗦地走上主席台,在唐雨林身边弯下腰,低声说:“唐处长,王主任坐哪儿?”
唐雨林没回头,目光落在台下众人身上说:“随便!”
老廖跑下主席台,在王学西耳边低声细语了两句。王学西犹豫了好半天,才懒懒地走上主席台,在最边上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没有人主持会议,顾彪只简单地讲了考察干部的方法,也没有领导述职,随后便开始民主测评。
顾彪一直等到中午十一点半,大家投票结束了,四人当面开了票箱,清点了测评表,然后包紧,封好,让唐雨林在封口处写了时间,四个人都签了名,由顾处长带回。
这时,老廖来请他们四位赴宴。顾处长说:“谢谢,我赶回去有事,他们三人就在这里吃工作餐吧!”
王学西心情更加沉重,看着顾处长往电梯走去,还是跟了过去,强添笑脸说:“顾处长太廉洁了!”
老廖哈着腰,呆呆地站在一边,王学西瞪了老廖一眼,黑着脸说:“用我的车子送!”
谁知在说话间顾彪已经进了电梯,待老廖跑到电梯门口,电梯门已经关了起来,他只好转身跑下楼去。
王学西怕自找没趣,便弃下丰盛的酒肉酴醾,陪唐雨林他们吃了工作餐。饭后,他还是觉得信心百倍。他的人生最高愿望实现了,一时间不顺心的事在所难免,就像这天气一样,瞬息万变。
想当初他王学西由正处爬上副厅的那些日子,他和仝处长之间的关系还没有现在这样亲密,时时都把那颗不安的心悬在半空中,但一切还不是水到渠成了。而上次由副厅转正时,虽然也有些惶恐,但毕竟有仝世举从中斡旋,特别是仝世举还亲自出马,那气氛让他激动不已。而且他认定了,他的这个正厅级主任并没有多少竞争对手,哪个副厅级领导愿意到这样的单位呢?所以,他也平步青云闯了过来。
这次,这个顾彪倒是如此的冷酷,如此的不近人情,这种压抑的、令人沉闷的气氛简直与前几次是天地之别!但他想,难道一个才上任才一年的正厅级主任会随便给免了?他在心里暗笑顾彪,暗笑钱国渠。
这时,送走了顾处长的老廖,返回来了。但大家早已用完了工作餐,王学西无暇顾及其他,便随口叫他自己到外面弄点吃的。尽管王学西在不断给自己鼓励,但他对之前的灰色念头还是感到几分恐惧和不安。
思前想后这么多,王学西又露出笑脸取出中华烟,硬是让唐雨林和贾士贞抽。然后,在屋里踱着步子说:“今天要好好陪三位领导学习‘54号文件’!”
江碧玉知道是打扑克,笑着说:“我不会。”
王学西说:“真的,不学文件,在组织部怎么工作,来练习练习!”
这时老廖来了,居然右嘴角还沾着一颗饭粒,大家见到都笑了起来。王学西陡然间黑下脸来嗤之以鼻对着老廖。
江碧玉捧腹大笑说:“还是你们四人学吧!廖处长和王主任,我们处里两个处长对门。”
王学西又换了笑脸:“好,今天不白打,谁输了钻桌肚!”
唐雨林说:“王主任,你老人家是老革命,正厅级啊!输了也钻?再说了,老廖个子那么大,肚子那么圆,能趴得下来吗?”
王学西说:“谁输谁钻,不钻是这个!”说着用右手比划着王八的动作。
唐雨林觉得王学西似乎有点情绪,玩扑克不过是玩玩而已,输了赢了都只是乐乐,真的要钻桌子,或是在脸上贴纸条都有点不太雅了。总不至于像某厅的两位处长,打牌打到半夜,双方吵起来,又动了手,两人告到厅长家,厅长一听,把他俩骂得狗血喷头。
平日在办公室打牌,大家都聚在主任办公室外间,四张单人沙发一张方茶几,王学西一打牌,总有几个人站在他后面,有些人觉得这是和王主任套近乎的最好办法,还有人说某某某的副主任就是陪王主任打牌打出来的。为此,机关里每年都举行几次扑克牌比赛,王学西总是和汪永联手,常常杀得机关里昏天黑地,甚至编出种种理由给予参赛人奖励。久而久之,有人就传出笑话,说王主任“五毒俱全”还有专人诠释是哪“五毒”:吃、喝、嫖、赌、吹。前四毒不用解释,只是这“吹”难理解,有人便把王学西历年来在各种会议上的讲话编成小册子,大家才发现,王学西的讲话都是一种腔调,大话、空话,什么“再上新台阶”“审时度势,争取更大胜利”什么“创更大业绩,鼓更大干劲”“把新时期全省工作推向更高阶段”下面人把这些都当做一种笑料,说王学西有大跃进年代的吹牛细胞,中央任何一个领导的讲话也从没有他口气大。所以就把这“吹”字归入他的五毒之中了。
后来这事七传八传,传到王学西的耳朵里了,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在一次酒后狂妄道:“领导就是要有这种雄才大略,现代化的领导者,不善于表述怎么行?表述就是演讲,改革开放造就了千千万万有才干的领导者,领导者关键是博大精深的理论和决策,小平同志南巡就那么一走,就那么几句话,成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精髓,成了中国改革开放的伟大理论。我的讲话,也是一种理论,只是还没有被人们重视,这种理论若产生于1958年,早成气候了。”岂不知他自己的这番话又走了调。
这次考察干部王学西虽然感到意外,而且顾彪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但他心里想,唐雨林和贾士贞这两个年轻人他是一定能抓住的。他现在虽然心事重重,但却抓住时机,和他们打牌,利用打牌的机会,继续联络感情。
王学西的心思并不在牌上,所以打牌时常走神,自然出师不利。第一局下来,输得很惨,唐雨林和贾士贞打完了“a”他和老廖还只打“4”无需多说,王学西趴到地上就钻,偏这地上铺的羊毛地毯,他穿的又是花呢裤,钻得特别吃力,爬了半天,才从那小方桌下钻出来。轮到老廖钻时,他肚子太大,桌下钻不进去,就把桌子顶了起来。王学西看看老廖又好气又好笑,吆喝着说:“这算什么,趴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看你那肚子,就不能少吃点饭。”
吓得老廖急忙跪下,只听老廖惊叫一声,大家低头看去,只见老廖那光秃秃的头顶上流着血。再仔细一看,桌子反面有一根半寸长的铁钉。
唐雨林说:“这还了得,听说铁锈容易得破伤风!”
吓得老廖全身颤抖,双手捂着光头顶去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