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领命。”徐潮恭敬地道。
康熙沉吟一番,道:“户部有个叫李言的,你带在身边吧。”
“臣遵旨。”徐潮再次躬身施礼。李言那个小子,听说皇上对他颇为看重,如此看来,倒是真的了……
定下了此事,康熙再没有心情议论别的,就摆手散了早朝,留下了四阿哥。
“这两份预算,都是李言定下的?”康熙没有废话,直接问道。
“回皇阿玛,正是。”四阿哥点了点头,道:“皇阿玛,儿臣认为,以后所有的经费审批都可以按照此例,只有足够详细的预算报表,才将获准批办。这个举措,定能使帐帐清晰。”言外之意,就算能减少贪污。
康熙点点头,道:“这不是问题。”他背手在上书房中走动几步,问道:“李言在你手下,你怎么看?”
四阿哥笑笑,道:“很不错,他认真的劲头很和我脾气。”
康熙叹道:“那工程图就是他的作品,朕冠于靳辅之名,是因为他太年轻了,如果说工程来自于李言这一文不名的毛头小子规划,那些人还不知道要评议到什么时候。原有的大坝以不复使用,朕没有时间耽搁。你告诉他,他的这一功劳,朕给他记在心里了。”
“儿臣代李言,谢过皇阿玛恩典。”四阿哥施礼道。
康熙想了想,又道:“他做出的这个预算,于国是功,但因阻了不少人的利益,现在奖励他,太引人注意了,待他从江南回来吧。工程是他设计的,他去督办,定能事半功倍,那个时候奖赏,算是顺理成章。”
四阿哥再次谢过,又与康熙说了些话,就告退了。
朝堂上发生的这些,李言当然不知道。他步履轻快地回了家,向有些担忧的南乔说了自己昨晚的状况之后,陪着快要临盆的陈氏喝了一碗粥,就倒在了床上,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这才神清气爽地起床,瞧着南乔正陪着陈氏在院子散步,于是上前问好道:“伯母,您感觉如何?”
“挺好的,小家伙们怕就要出来了。”陈氏笑眯眯地道。
见陈氏停下,身后搬着椅子跟着的杏花赶忙将椅子摆好,搀着陈氏小心地住了下来。越是临近生产,陈氏的行走就越发艰难,走不了两步,便要歇脚,但陈老和南乔都坚持说多走动有利于生产,只好着人在身后搬着椅子,方便随时休息。
六个月的时候,陈氏的肚子就大的吓人,南乔眼瞧着不对劲——胎儿越大,将来生产的时候就越困难。她虽然没有经验,但前世这种准备没少做,只是没有赶得及怀孕而已——这个时代,又没有剖腹产,卫生条件也不好,生产就是鬼门关……
南乔心中害怕,连忙请来陈老。陈老认真诊过脉,笑道:“恭喜夫人,是双生子!”
这个结论让家人又是一阵欢喜,但南乔还是没有放下心,偷偷地让人蒸馏了高度白酒,以免万一生产不力,能稍微消消毒,也多一份希望,而心中则是默默祈祷着用不上。
“陈老说,就在这两天。”南乔也加了一句。
李言又关切地问起产婆是否找好,奶娘是否寻到可靠的等等。然后又犹豫地问道:“伯母,小家伙们出来,咱们家的房子是不是不太够了?”
陈氏责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也不差你那两间!言哥儿,你莫不是嫌弃伯母这儿了?”
李言连连说不是,解释道:“我就是实话实说。我李言走投无路的时候,承蒙伯母收留,待我如亲子侄一般,让我觉得又有了家……伯母,只要您不赶我走,我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走的。但是,小家伙们生出来,连带着照顾他们的人,总得有地方住不是?”
南乔心想,是有些拥挤了,于是就在心中盘算着后院的工坊能不能挪到别处去,只听李言又道:“伯母,我看隔壁的院子一直都只有几个仆人在打理,并没有主人家居住,您看,咱们是不是商量着买来?两个院子一并,可不就宽敞了?”李言建议道。
这个办法更实在……南乔当下赞同地道:“额娘,咱们就听大哥哥的,等有了多的地方,乔乔也想要个小花园呢。”
陈氏闻言有些心动,但也有些踌躇——隔壁的宅子比自家的还要稍大一些,没有三、四千两是拿不下来的。李言是汉人,按例不能在内城区买房子,而自家的账上哪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南乔说不定可以帮衬大半,但为人父母的,怎么好和儿女开口?又不是年老需要赡养……
李言看出了陈氏的踌躇,笑道:“我这里还有一些,回头拿给伯父。伯母,您可别推辞,不然就是将我往外赶了。隔壁院子买了,我可是准备一直住的。”
说罢,李言下意识地看了南乔一眼。恩,南乔似乎又长个儿了……这个时代中,自己算是孤家寡人,除非南乔不愿意,不然,可不是要与陈氏一家一起住下去么?
南乔也帮忙道:“是啊,额娘,铺子账上还有不少钱呢。乔乔要出自个儿花园的钱,额娘您不能不收。”
陈氏笑道:“宅子的事情咱们不急,万一人家不肯卖呢?回头让你阿玛去打听打听去……”
南乔嘟囔道:“怎么不急,宝宝要出生了呢。买过来还要改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住的上……”说话间就着人去请宝柱回家,一边小声抱怨道:“额娘要生了呢,阿玛也真是的,这会儿了,总不在家……”
这倒是有些冤枉宝柱了。他不是不关心陈氏,而是不知道如何关心,当着儿女下人的面,总不能让他去说些动听的话……
每隔一天就接陈老过来诊一次脉;摇篮亲自做了四个;虽然没有时刻留在家中,但每隔半个时辰必然回家看一眼;这两天更是着紧——产婆不能住家,他要时刻注意留意着产婆们的出工状况,以保证陈氏在任何一个时间生产,他都能找到状态最佳的接生婆,这会儿不知道在哪个接生婆门前蹲点呢……
宝柱一见自家人来请,以为是陈氏要生产,顿时心慌慌地回了家,结果一听是要筹钱买院子的事,闷了一会儿,才道:“买吧,我这就去问问去。言哥儿愿意与咱们住一块儿,乔乔愿意出花园的银钱,那咱们就买。”
他虽然老实,但李言在他们家住了这么久,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品性,说话是否真心,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而且,在他眼中,李言再能耐,也是像南英一样的小少年。
那样一个少年,他总会想要一个家,想要长辈的关爱。自己人待人亲热,他想与他们一家一起住着,想要在买宅子的时候出一份力,也是可以理解的,没有必要拒绝,寒了人的心。至于南乔,宝柱更当她是个小孩子了,两间铺子,一家工坊,说是她的,但哪能离了自己的看守?
账本还不是要他收着!
说到这儿,就不得不解释几句。当初南乔和李言都对宝柱的“工作热情”的印象颇为深刻,经分析是源之于男人的自尊,或者面子。之后南乔所有的账目,都在栀子誊抄成复式记账之后,送给了宝柱保管。而南乔用的借口就是,自己年纪小,没有宝柱看着,说不定就被人瞒去了……当然,同时也没忘吩咐手下所有的员工,一定要对老爷保持最大的尊敬……
宝柱拍板做了决定,当下就溜达出门,去找隔壁宅子的主人家商量购买事宜,而李言陪着陈氏说了会儿话后,就告辞道:“四爷吩咐我晚上去他府上拜访,时间差不多了,我这就过去了。”
陈氏一听是四爷,赶紧催促他自去。待李言换过衣服出了大门,陈氏又将伺候李言的白霜白露喊了过来,询问训导一番,让两人散去后,又与南乔叹气道:“言哥儿真是好孩子,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有福气……”
南乔听陈氏说话出自真心,差点儿冲动地脱口而出说“我嫁给他”,最后想到自己的年龄,又硬生生的憋住了。
谈婚论嫁,谈婚论嫁,自己何时才能与李言谈婚论嫁?南乔心中感慨,这个时代,谈婚论嫁的年纪已经很早了,但自己还是小……
“乔乔,明儿记得提醒额娘,去请周记的师傅来家,好替言哥儿做几件好衣裳!”陈氏嘀咕道:“他孤零零地一个少年,叫我做伯母,我不给他张罗,谁替他张罗?”
南乔搀着陈氏看起来,继续进行她的“走动”,边走边道:“就是因为额娘心疼他,所以大哥哥才不愿意搬走呢。上回哥哥还抱怨说您偏心……”
陈氏嗔道:“英子他有什么好抱怨的!回头看我不训他!若是他能有言哥儿一成的本事,我就给佛祖烧高香去!”
南乔装模作样地回头看了一眼,怕怕地道:“额娘,幸好哥哥不在,不然听了您的话,一定要跟你闹的!”然后眼珠一转,道:“额娘,您想想,若是小宝宝们生下来,就让大哥哥教他们,他们学了大哥哥的本事,不是很好?”
陈氏扶了扶小腹,喜道:“你这小脑瓜盘算的是好,但是言哥儿如今做官了,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她还想要多说什么,突然“哎哟”一声,歪在了南乔身上,将南乔压了一个趔趄。
陈氏慌忙间又抓住杏花,白着脸道:“乔乔,我怕是要生了!”
生了?!
南乔一阵心慌,又赶紧压下,镇定地道:“香兰,杏花,快将额娘搀进套间,记得烧起炭盆!栀子,去前面让大广去找老爷回家!大兴去回春堂找陈老!大方大正去请接生婆!快点儿!”
陈氏一阵痛过去,听着南乔镇定地吩咐人,心中很是欣慰,只听她勉强笑道:“乔乔,不着急,额娘离生产还要一会儿呢……”
南乔一边心不在焉地点头,一边对听见声响赶赶过来的众丫鬟道:“柳絮去厨房准备开水!将备下的参汤温了端给夫人!再炖几份备着!记得将白棉布都用开水再烫一遍!麦穗,你去看看前面还有没有人,没人的话,你就自己去国子监找少爷!”
正房与耳房相连的套间早已被收拾妥当,木床上铺上厚厚一层新鲜的,被晒的干透的麦秸,上面铺了一层洁白的白棉布床单,上面放着一床薄薄的被子。屏风半围了起来,麦苗麦芽正将烧了起来的炭盆一一摆放在角落。
将陈氏安置在床上躺下了,南乔紧张地问道:“额娘,您怎么样?有没有很疼?您别紧张,陈爷爷一会儿就到了,阿玛也就要回来了!”
陈氏笑笑道:“额娘不紧张。额娘十五岁就生下你哥哥,那个时候才紧张的很。二十三那年就生了你,都生过两次的人了,哪里会紧张?乔乔,出去呆着去,产房不干净,可不是小姑娘待的地儿。”
南乔拉着陈氏的手摇摇头,道:“家中就我一个,我要陪着额娘。”
陈氏还待要劝,宝柱猛然间冲进来,急急地道:“怎么样了?”
陈氏对宝柱道:“感觉很好。这一定会顺利的。爷,产房不是爷们待的地方,晦气着呢,您领着乔乔出去吧。”
南乔不服气地嘀咕道:“有什么晦气的。哪个人不是在产房生下来的?”
宝柱在床边坐下,道:“待接生婆子来了再说吧。”
为了让陈氏省着力气不说话, 宝柱和南乔也没有说话地陪着她。过一会儿参汤端来,由杏花扶起陈氏,让南乔细心地喂了一碗下去。一会儿要生两个,吃点东西才有力气。
南乔从没经历过生产,很是忧心,但随后而来的两个接生婆子和陈老都很镇定。接生婆轻车熟路地准备着,陈老给陈氏诊了脉后,道:“两个孩子都很健康,夫人的身体状况也很好,生产会很顺利的,恩,再有大半个时辰,我们就能看到小宝宝了。”
还要一个小时?
南乔被陈老领走,一边还不甘不愿地频频回头。不过出了套间之后,她心中却是一松,听说分娩是最痛的,又血淋淋的,她若真看着,说不定要留下什么心理障碍。
外面南英还没有回来,只有陈兴医像个小大人般正襟坐在那儿。
见南乔颇为烦躁地走来走去,不时去听听产房的声音,陈兴医闻言劝道:“夫人一定会平安的,而且现在还早的很,你不要着急,先坐一会儿。”
南乔闻言,随口问道:“你很熟么?”
陈兴医闻言脸上一红,窘道:“我从书上看到的。也跟着爷爷出过诊,所以知道一些。”
南乔也大抵知道生产不是分秒之间的事情,也意识到自己刚刚问的不妥,耐着性子在陈兴医身边坐下,问起地别的事情,比如说最近是否画画之类的。
“兴医,秋儿姐姐说,有人问你你挂在铺子里的画卖不卖呢。”南乔想起秋儿曾经提过这一段,打趣道:“兴医,要不你多画一些吧,卖点儿零花钱。”
陈兴医呐呐地道:“我就是画着玩儿,真要去画画,我爷爷肯定要失望的。再说,南乔你画的才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