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甸子住几天,你能帮我安排吗?”
鲁志军呵呵笑了:“又有新线索了?好,你听我信儿。”
过了一会儿,鲁志军的电话来了:“柳林,你得化装一下,今后的名就叫胡鑫。等一会儿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过去。你跟着他,听他安排就行了。”
“谢谢鲁哥。”
柳林车上就有化装用品,他将自己化装成一个三十多岁的劣汉。二号别墅来了信儿,说严梦诗跟了几条街之后,接到江如慧的电话,便不再跟了,已经回酒店,柳林松了口气。
一辆旧“桑塔纳”轿车来到跟前。柳林开车跟着,穿过小镇,离开公路,沿着一条土路,往山里拐,路两旁的小山坡有着稀稀疏疏的干枯的树木。坡道渐渐升高,前面已经是大山,树木少了,可以看见坡上架着铁丝网,铁丝网向两侧绕过去。而在临路的铁丝网间,离地面约有十来米高的地方,立着一幢平顶的房屋。
前车停下,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下了车,说:“这就是你呆的地方。”
男人领着柳林,顺着路边一道起码有六十度的砌着阶梯的坡道,往小房走。可以看到,尽头处,在铁丝网处开了一道门。快走近时,两条狗跑到铁丝网门前,对着下面吠叫。随后,一个老头来到狗跟前,往下看,看清了,立刻喝斥狗:“不许叫,这是咱镇长,你们不认识?”两条狗便跳开。老头儿对着下面笑起来。
男人和柳林来到小房前。男人便向柳林介绍那老头儿:“这是矿山的保卫安志山。老安头,这是胡鑫,是到这里搞调查的。他吃住在你这儿,经费有人会给你送来。不要让别人知道胡鑫到这里来干什么。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是你家亲戚,看你来了。”
老安头满口答应。
这套房子是三室,中间是厨房,两侧是住房。柳林单独住东屋。屋里有床,有被褥,有电视。柳林躺到床上,心里一阵子安稳。
老安头老是笑嘻嘻的。柳林看他,六十岁开外,花白的头发,身板挺硬朗,脸上泛着红光。他炒了好几个菜,请柳林喝酒。两个人坐在西屋地中间的桌子前,老安头喝着喝着,眼神就有些迷蒙。
“胡鑫,你小子搞秘密调查?调查什么哪?嘻嘻!小伙子,我老安头的眼睛长钉子,啥都能看出来。你知道我和韩宝庆的关系吗?你不知道?哎呀呀!太可惜了。告诉你,我和韩宝庆,那可是铁了去了。我也是化工厂的人,他一下海,就是我陪着他。十年了,刀山火海都闯下来了。韩宝庆对我可是真够意思!我今年六十岁了,他特意给我弄了这套房子,说是负责矿山保卫,实际上啥事也没有,月月给我开钱,再加上退休金,我钱花也花不了。我城里有房子,老伴也去世了,我时常回家呆个十天半拉月的,也没人管我。不爱做饭,就到矿山食堂去买,也能到镇子里去买。你小子,跟我住这儿吧,我真愿意有个人做伴呢!”
柳林没想到他居然住到韩家废弃的矿山来了,这看来是鲁志军特意安排的。他沉着地问老安头:“那你再没有其他的家人吗?”
“有哇,有哇!我儿子在澳大利亚呢,都定居了。他让我去探亲,我不想去。我自己一个人挺滋润的。你可不知道,当年韩宝庆被炸的那个惨样儿,差点见阎王爷了。你不知道十年前的那次大爆炸?哎呀呀!好几条人命哪。你认识梅飘然吗,就是娜娜的干娘?对对。当年,她的丈夫李梦天就是这矿山的主儿。李梦天跟韩宝庆是朋友,他当时矿山有三个洞,他要把其中一个洞卖给韩宝庆。李梦天是个粗人啊,要不是他粗心大意,也不可能出这么多的事儿。他把炸药都存在要卖的那个洞里。那天,李梦天抱着他才一岁多的儿子,跟韩宝庆,还有韩宝庆手下的王家木,一起来看矿洞。谁曾想,存放的炸药就爆炸了,李梦天和他的儿子,以及王家木当时就被炸死。韩宝庆也炸得不成人形儿,送进医院,抢救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真惨啊!“
柳林注意起来了。
“小胡鑫,你没经过那种事儿,不会知道,其实人就跟小虫小鱼没什么两样。当时的韩宝庆,如果不是彩艳从北京花大价钱请来医生,早就没了。梅飘然呢,更是哭昏了多少场。她倒不是心疼丈夫:李梦天这个粗人平时老打她,把她管得像个犯人似的;她是心疼她的儿子。后来,她再也不想呆在这个地方,便把整个矿山都卖给了韩宝庆,自己到美国去了。韩宝庆那时候根本不想买她的矿山了,可看她可怜,还是买下来。哎!人哪,可别想得太多,只要能平平安安的,其实就是福啊!”
“安师傅,炸药为什么会爆炸啊?”
“警察都来多少趟了,只找到李梦天丢弃的烟头,没找到其他人为的线索。这个李梦天哪,就是个粗人。虽然他乱扔了烟头,但也不致于引起爆炸。最后做出结论,是炸药存放不当,自燃引爆的。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名叫米忠和,那可是个认真人。他开始乱怀疑,有一次问我,韩宝庆能不能有做案嫌疑?你说这是什么话?我当时就告诉他,谁能自己轻易往火炕里跳?他就没词了。”
“米忠和即现在的刑警队长,负责这个案子?”
“他当时还年轻,不可能担负起这么大的案子,是公安局专案组负责。后来调查不出结果,专案组解散了,就责成米忠和专门跑这个案子。他胡乱猜疑一气,也没猜出个结果,就不了了之了。话说回来,炸药自燃这种结论,我都不服,可又说不清。哎!人要倒运,那就是神仙来了都挡不住。”
老安头喝多了,越法地和谒可亲。他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落子照片,全是他与家人、亲戚、朋友的,让柳林看。柳林发现一张老安头与一个男人合影的照片,那个男人的眉眼曾经见过,大约三十六七岁,中等个,有些削瘦,一双小眼睛带着点狠劲。他与老安头站在一幢房子前。那幢房子,一看就知道是东北农村的房舍,三间屋,高出地面,得踏三个阶梯才能上去,中间门的一侧还放着一只大石磨盘。照片后面,可能是老安头写的:“2013年5月与好友纪全保摄于汪家峪他家的门前”。
哦,这个人名叫纪全保。
柳林想了一阵,忽然想起来,这个纪全保的眼睛,很像那个黑棍。只不过,黑棍是满脸的络腮胡子,脸色也黑。而看照片,纪全保却似乎是个白脸。
“这是我好兄弟,特别特别好的兄弟。”
老安头很快就躺到坑上,昏昏入睡。柳林收拾好了桌子,回到东屋,怎么也睡不着。那个纪全保的形象不断地出现在他脑海中。如果纪全保真的就是黑棍,那肯定是经过化装的。而照片上的,却是原形。一个人需要经过化装,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柳林猛然觉得,他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