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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无花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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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今掏出来的东西是三色流苏飘带。政浩悲伤而绝望地盯住长今,仿佛一头被捕获的野兽。

    “这好象不是我的东西。”

    长今希望政浩能够珍藏此物。这是父亲的遗物,也是为了救他而丢失的姻缘之线,济州岛上悲伤落寞的生活,就是因为有了它才得以支撑下来。想到三色流苏飘带能为政浩所有,或许也是一种安慰。

    长今似丢似甩地把飘带递给政浩,然后转身就走。政浩则呆呆地站在那里,好半天才从后边追上来,一把抓住了长今的手腕。

    “我不能让你就这样离开。”

    “请您放手!”

    “只要你肯答应不再回宫,我就放手。”

    “大人!”

    “把手放开!”

    随着一声炸雷般的怒喝,气喘吁吁的一道正虎视眈眈地盯住政浩。看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真不知道这张善良的脸孔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深刻的愤怒和怨恨。政浩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仍然不肯松开长今的手。

    “还不赶快给我放手!”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最好少管闲事!”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该当何罪?”

    “污蔑两班贵族又该当何罪,你知不知道?”

    两个男人面带前所未有的凶恶表情,咆哮着,对峙着,看来谁都不肯善罢甘休。

    长今向政浩百般恳求。

    “我不希望您因为我而受到伤害。求求您,快回去吧!”

    即便如此,政浩还是不肯松开,长今只好用力挣脱政浩的手,转身跑开了。一阵五脏六腑轰然塌陷的感觉袭击了长今。这时候一道上前一步,拉起长今就走,直到越过菜地消失在酒坊中,长今一次也没有回头。

    当年在海南码头,政浩曾经发誓今生今世再不错过长今,然而这次却又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当时是无能为力,只能把她送走,而如今却是遭到了长今断然的拒绝。

    长今离开的地方,无人打理的韭菜叶在风中摇摆。政浩感觉自己就像这韭菜叶一样被人遗弃了,他久久不愿离去,隐隐地盼望着长今的身影还会出现在眼前。

    在长今蹲坐过的地方政浩单膝跪地,他挖开泥土,把长今间出的韭菜苗重新种回到地里。直到再也无事可做,长今还是没有出现。

    夏天到来时,在典医监从六品主簿郑云白的推荐下,长今进入惠民署接受医女教育。

    在正式的医学学习之前,必须首先精通《千字文》和《孝经》,对长今来説,再没有比这更无聊的事情了,学习《大学》、《论语》、《孟子》、《中庸》的时候也是一样。正当年幼的学员们为《四书》忙活得焦头烂额时,长今却把云白当成自己的私人教师,暗暗地熟悉了把脉和针灸。

    夜里,长今舍不得时间睡觉,苦心钻研《铜人经》和《乡药济生集成方》等各种医学典籍。特别是长今把金希善完成于成宗大王元年的《乡药济生集成方》全集三十卷统统读完,真让云白为之连连咂舌,惊叹不已。该书共收录疾病症状三百三十八种,搜集整理处方达两千八百零三种之多,并在概括流传至今的医疗知识之后,将各种疾病分门别类,分别提出了处方。长今将所有内容全部背诵在心,一字不落。

    管辖朝鲜首都汉城的官厅是汉城府,共分东、西、南、北、中五部,五部又细分为五十二坊。部相当于今天的区,坊相当于今天的洞。

    惠民署位于南部大平坊(大平坊,今天的乙支路),与之相对,典医监则位于中部的坚平坊(坚平坊,今天的坚志洞)。从惠民署到典医监,中间需要翻过一座低矮的小山丘。每当阳光照射时,铺满黄土的山丘就会披上一层古铜色,所以又被称作仇里介,即铜丘。

    翻过铜丘向典医监走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景福宫的殿阁。每当此时,长今总盼望重返王宫的日子早些来到,也好安慰自己苦心钻研医术的辛劳。

    内医院女医又称内局女医,平常定员只有十二名,比起定员七十人的惠民署来,对于女医的要求更为严格。长今强烈希望自己被分配到内医院。

    内医院位于仁政殿西侧,仅从位置上就能看出它与宫外的惠民署有着明显的差别。从前还在御膳房的时候,长今从来没有奢望通往后院小路上的这座引人入胜的内医院建筑会跟自己的人生结下不解之缘。

    “夫人者,鼻仰天气,五谷入口以纳地气,此天地二气通人体,杂糅变化以为精气。精神为阳,**为阴,中气循环其中者,无拘无束,无阻无碍。经络为之通衢,若有阻塞,则变生疾病。夫经络者,网罗密布于周身脏腑。由此上溯,病因在焉。发幽探微,按穴施术,则气血通矣,病亦谐矣,是为针。”

    起先,云白只是讲解针法治病的原理,绝少涉及实际的下针法。至于把脉和灸法也是同样,与理论相比,长今更想早日学到实用技术,为此焦心不已。

    这样过去了一个来月,长今急不可耐,便再三催促云白。

    “如果仅仅是理论,我自己也可以慢慢体会。我想学习能为患者治疗的针灸术。”

    “理论可以自己体会?”

    “是的。难道不可以通过读书学吗?”

    “是吗?你先回去学学诊脉,然后再来找我。”

    看来云白准备教授长今如何把脉了。于是,长今遍览《脉经》、《纂图脉诀》等相关医术,然后来找云白。

    “大人,诊脉我已经掌握了。”

    “哦,是吗?那你再回去读读有关本草的书。”

    所谓本草,就是以草本树皮为根本的天然药材,其数量多达数千种,单是用于实际处方的本草就有两三百种之多。长今掌握了其中最为常用的百种左右。

    “我已经按您的吩咐学过本草了。”

    “很好,现在应该学习针灸了吧。”

    遵照云白的指示,长今很快就背诵了素有针灸经典之称的《黄帝内经。灵枢篇》的“九针十二原篇”。

    “大人,您説的针灸我也学完了。”

    “是吗?那你能説説针的种类吗?”

    “是。针共有九种,分别为镵针、员针、鍉针、锋针、鈹针、员利针、毫针、长针、大针。”

    “那你接着説説什么是毫针。”

    “毫针,长一寸六分,针尖细如蚊唇,扎针时可轻易进入体内,长时间留针于穴位,能够消除鼻炎等症状。”

    “我的问题你都背得滚瓜烂熟了?看来还真是下过一番功夫。”

    “那您现在教我针灸术吗?”

    “所有的理论你都已经学会了,我也没什么好教给你的了。你就直接在我身上下针吧。”

    “大人,您哪里不舒服吗……”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在济州岛,长今曾经给人看过病,也试着下过针,然而当时只是迫于无奈,并非实际运用所学知识,更不能説对针灸已经了然于胸。

    长德只是个精通药材的医女,更何况她也只教给长今些皮毛,便去了汉阳。

    长今嗫嚅良久,云白伸出了左臂。

    “下针的顺序你总该知道吧!”

    “是的。首先把脉,再寻找合适的穴位,最后取穴下针。”

    “看来你已经很清楚了。那么所谓把脉切的又是什么部位啊?”

    “一般来説都是手腕内侧靠近拇指的桡骨动脉,也可以是总颈动脉、浅侧头动脉、颜面动脉、肱动脉、股动脉、腘动脉、正褙动脉等等。另外,因为幼儿的手腕部位脉象较弱,可以通过太阳穴测定。”

    “诊脉过程中都考察些什么呢?”

    “考察脉搏跳动的次数、强弱、迟速及规则与否等,并通过以上脉象诊断五脏六腑的虚实。”

    “好,回答得很流畅。我再问你,到底怎么来把脉呢?”

    “以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根手指的指尖,整齐地按在手腕的左右脉动部位,依次增加和减小指尖的力度来观察脉象。”

    “很好。那么脉象都有哪几种,你也都知道吧?”

    “通常有浮、沉、迟、数、虚、实、滑、涩、长、短、洪、微、紧、缓、软、细、伏、散等多种,此外还有许多种脉象。”

    “好,现在就开始取穴吧。”

    长今只是瞟了一眼云白的神色,就拉过椅子坐下了。现在,长今显得很没有自信,大不如刚才晓畅无碍的回答。

    “干吗这么慢腾腾的呀?”

    “大人,真的要按我的判断治疗吗?”

    “真麻烦,非得让我説两遍吗?”

    长今让云白不耐烦的语气吓得身子一震,下意识地把手伸了过去。果然,长今感觉到云白跳动的脉搏。据説,所有内脏器官的生机状况都凝结于脉象之中,包含着肝脏的力量、胰脏的力量,肺的力量也在其中。

    仔细把完了左右两侧的桡骨动脉,长今感觉云白肝脏的力量较弱,应该是过量饮酒引起了炎症。长今判断云白肝功能弱化,便决定以针灸调节经络,疏通堵塞的气血。

    看样子,云白是打算把全身都交付给长今了,他只是注视着长今的动作。不论是把脉、选针,还是取穴,云白全然不露声色。直到长今取穴完毕,云白才磨磨蹭蹭地换了个姿势,重新坐好。

    “打算怎么下药啊?”

    “是。我正在考虑是不是配合使用解酒清肝汤,既解酒毒,又能保养肝脏。”

    “好的,往后你不用来这里了。”

    云白漫不经心地説着,并将长今插在自己身上的针粗暴地拔了出来。

    “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好教你的了,你不来亦可,就是这个意思。”

    “大人的话我不能理解。我才刚刚开始学习,您怎么会没的教我呢?”

    “俗话説得好,人看从小,马看蹄爪。”

    “大人是説我没有成为医女的资质。”

    “大言不惭説什么自己看书就能学会,我今天随便考你一下,你可真行啊!连把脉都不懂也敢捧着针筒招摇过市吗?”

    “可我都是按照大人您的吩咐……”

    “那好,真要是听我的那也行,以后不用再来这里了!”

    最后抛下一句硬邦邦的话,云白猛地起身离开了。长今在稀里糊涂中挨了当头棒喝,只觉得后脑勺火辣辣的,她苦笑不得,却也无可奈何,耳朵垂儿阵阵发热。长今郁闷之极,却是怎么也想不通到底哪儿招惹了云白。莫名其妙地剩下自己在那里,长今真是狼狈不堪。

    上课结束之后,长今总是自然而然地朝典医监走去,然而每次都过不了铜丘,便又原路折回了。请求云白原谅倒也不难,难的是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何处,又怎么冒冒失失地去认错呢,否则只会引来更为严厉的斥责。

    想起云白竟是这么讨厌自己,长今哪里还有看书的兴致啊。所有的事情都变得索然无味,长今无所事事了,只有暮夏时节的艾草在节节长高。若不是这样粗率迅速的生长,又怎能

    被称作艾草呢。

    趁着菜地还没荒芜,长今想去拾掇一番,便拿起锄头出去了,恰好一道进来,两人迎面碰了个正着。

    “去哪儿?”

    “嗯,去菜地呀。”

    “大热天的,去那儿干什么呀。别去了,你坐这儿。”

    一道拉着长今坐到院子里的木头板床上,认真地端详着长今的脸庞。

    “最近你瘦了好多。是不是读书很辛苦啊?”

    “嗯,可能是天太热了吧。”

    “还説什么学医救人呢,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能救谁啊。依我看呀,应该吃药的不是别人,而是你。你真应该吃贴补药了。”

    “不是的!什么补药不补药的……”

    一听一道説到补药,长今心虚胆怯,立刻就跳了起来。不料一道也不是説説就算了的,没过几天,他果然就买回了补药。

    “本来是想问问你的,又怕你嫌我罗嗦,所以我就直接去找了个医术高明的大夫,给你抓了贴药。”

    “瞎忙活。你的心意我领了,可我真的没事,你还是拿给大婶去吧。”

    “学医的人竟然説出这么外行的话。我抓的补药只适合你的身体,给我娘吃能有效吗?”

    “适合我的身体?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体怎么样?”

    “我当然不知道啦。大夫这也问,那也问,害得我回答了半天。”

    “大夫都问什么了?”

    “唉,别提了。那可真是打破沙锅问到底了,弄得我浑身直冒冷汗呢。什么个头高低呀,长脸圆脸呀,手脚长短呀,下身结不结实呀,出汗多不多呀,还有消化好不好呀……你小的时候不是经常像男孩子那样卷起裙子来玩吗?幸亏当时我偷偷看过你的小腿,要不然我怎么能知道女孩子家的下身怎么样呢?哎哟,简直是什么都打听!”

    大夫询问消化正常与否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为什么还要追问身体构造之类的呢,长今不得而知。无需把脉,只听听容貌长相如何就可以开药,真是闻所未闻。这时候又不能去问云白,长今的心里越发郁闷了。

    一道把所有的热情统统倾注在煎药上,先用旺火煮沸,再转移到文火上慢慢煎熬,一天到晚,寸步不离,挨了母亲的责骂,他也只是微微一笑,心思全在扇子上了。

    “娘!药效灵不灵,就看诚不诚。万一弄不好,那可多危险啊!”

    如果嫌母亲唠叨时间长了,一道就拿这句话搪塞,心里只惦记着药效会不会减弱。

    “我不是跟你説过了吗,把补药给大婶吃。”

    “不行,不行!如果把补药给娘吃,我爹还不更遭殃啊。”

    长今越来越不好意思,责怪了他几湖,可是一道还是自顾自説些风马牛不相及的废话。

    “大叔怎么啦?”

    “我娘现在还没进补呢,就已经浑身是劲了,这要是吃了补药,哼!”

    长今怒目而视,一道依旧微笑不止。

    “大夫説了,药,贵在真诚。开方者的真诚,煎药者的真诚,病人坚信服完药病情就会好转的真诚……如果这三种真诚不能融合搭配,就算天下名医的方子都没用。这就是药!”

    説者无心,听者有意,长今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鹿古和水月兄妹的传説。

    按照一个和尚的药方,兄妹二人采来了九十九种草药给病重的母亲服下,却在采摘最后一种草药五加皮的时候,不幸掉落悬崖摔死了。

    听故事的时候,长今曾经问道。

    “可是那位母亲呢,她不是已经服用了九十九种草药吗,难道会因为最后一种草药五加皮没吃而去世吗?”

    长德説,传説之中没提后面的结果,要是想知道你就自己去猜吧。然而后来的事情纷纷扰扰,长今也就渐渐淡忘了。

    “应该活下来了吧。”

    看着扇扇子的一道,长今梦呓似的自言自语。

    “什么?”

    “我是説水月和鹿古的母亲,她肯定活下来了。”

    “我説你身体虚弱吧,恐怕还很严重呢。大白天的睁着眼睛説梦话……”

    一道很响亮地连连咂舌,满脸担忧地看着长今。然而,长今的脑海里早已经充满了另外的想法。

    “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药都好了,你去哪儿啊?”

    “回来再吃!”

    一道叫喊着追出来,长今已经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在去找云白的路上,有关五加皮的想法挥之不去。尽管遗落了和尚药方里的最后一味草药,但是兄妹二人的母亲还是可以痊愈的。在寻找九十九种草药的过程中,他们所表现出来的虔诚比什么都重要。九十九种草药,再加上最后一种名为真诚的药材,鹿古和水月兄妹其实已经凑足了百草。当典医监的瓦房屋顶映入眼帘时,长今还是胆怯了。如果连云白都对她置之不理,那长今真是无处可去了。所以不管他怎么呵斥痛骂,都要心甘情愿地接受。

    开门之前,长今首先连做几次深呼吸。典医监的房屋是王宫与民宅之间的折中样式,今天显得格外庞大而坚固。只要云白能够再次接纳自己,哪怕是对着典医监的圆柱跪拜磕头呢,长今也是心甘情愿。

    一把小铡刀放在面前,云白正坐在地上切药。

    “大人!我错了,请原谅我吧。”

    “……”

    “是我太贪心了,一心只求速成,忽略了诚心。”

    虽然没有应答,但也没有当即受到责骂,长今心里已经很庆幸了。

    云白把切得又细又小的药材放到药秤上,开始秤重量了。他仔细观察着刻在药秤上的刻度,一派小心,确保分毫不差。

    也许是忘记了説话,也许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长今的存在,云白只是心平气和地称药。这就是那个晴天白日也酒气熏天的人吗,这就是那个把菜地当成热炕头倒下便睡的人吗?长今跪得双膝麻木,几乎要痉挛了,却也只能咬紧牙关硬挺着,虔诚地等待云白开口。

    当云白终于张开金口,长今的双腿也已经麻痹得失去了知觉。

    “一个合格的医生,望、闻、问、切四者缺一不可,哪样都不能疏忽。观察病人的气色,直接听取病情,详细询问各种情况,然后才能把脉。而你呢,只依靠从书上死记硬背得来的粗浅知识,就把望、闻、问三个步骤都给省略了。”

    现在,云白把已经秤好的药材放到大小均等的朝鲜土纸上。这些药材包括槭叶草、榆根皮、仙鹤草、灵芝、龙葵、天参等成分,应该是用于治疗肠胃疾病的。

    “书籍上面记载的东西终归是他人的经验。一味相信他人的经验,恐怕就连伤风感冒之类的小毛病都治不了。就算望、闻、问、切一样不落,可根据病人的状态和体质,处方仍有数十种之多。你把这些都忘了。”

    长今无地自容,哪里还敢抬起头来。以前以为理论通过书籍便可以掌握,所以一心催促云白传授秘方,现在想来,真是又惭愧又愚蠢。

    “你认为人为什么会生病?”

    “这个嘛……説上説,病人大致分两种,一种是精气不足,一种是精气过盛。”

    “説详细些。”

    “前者称为虚症,后者称为实症。具体到治疗也有所不同,虚症要补,采取的是激发气血的方法,而实症要泻,以便排除体内淤积的恶气。”

    “不错!不过,这还并非全部。即使是相同的病,对于有些人有效的药却不一定适合另外的人,有时甚至还有害。就拿吃饭来説吧,同样的饭有的人吃了可能起风疹,而有的人吃了可能安然无恙。至于究竟是为什么,我到现在也拿不准,人天生就有五脏六腑的虚实之分,根据虚实不同,病情的发展也就相应地有所区别。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

    “您的意思是説,即使得了相同的病,也要根据原因和病情不同而开不同的处方,是这样吗?”

    “对。人的身体各种各样、千差万别,必须根据天生特性的不同,与自然相疏通。所谓的治愈疾病,其实就是打通人体内部被堵塞的与自然的疏通之路。”

    “可是大人,五脏六腑的虚实因人而异,我们怎么加以判断,并进行准确的治疗呢?”

    “这个道理我也説不上来,将来你自己去领悟吧。”

    长今大吃一惊,立刻抬起头来。难道他相信自己还有成为医女的可能?仿佛拔过罐子一般,一股滚烫的暖流在长今的心里翻涌。

    “与医术相关的理论搀杂着各种假説臆断,孰是孰非还很难説得清楚,只能依据病人的病情好转与否来做出判断,并且也只能在治疗大量病人的基础上积累经验,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这条路太遥远了,简直看不见尽头啊。”

    “只能靠领悟了。”

    “领悟?”

    “从经验中悟出神妙之理!”

    “太难了。听完大人的一席话,我更没有信心了。”

    “必须从你心中清除掉困扰你的怨恨。”

    云白分出二十服药材,这才正视长今,继续説道。

    “我之所以告诉你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的是激发你的**和热情。但是,如果你眼里只有憎恶和仇恨,恐怕不等抓到她们,你就先被她们抓去了。”

    “大人哪里是让我当医女啊,分明是让我当仙女嘛。”

    听完这话,云白哈哈大笑。

    “憎恨可恨之人,这是人之常情。但如果想成为一名优秀的医女,那就必须超越这一切。不错,我就是让你成为神仙!”

    “您这简直是念咒啊,太过分了吧。”

    “人如果太执著于某种情感,往往会引起命运和健康的变化。愤怒和憎恶日积月累,首先会伤害肝脏,接着可能引起脾脏和胃肠的疾病。因为五脏六腑既是各自独立的生命体,也相互作用,互为影响。与人恩德也即与己恩德,也是同样的道理。”

    “与人恩德已经不容易了,何况是自己憎恨的人呢,岂不是难上加难吗?”

    “要是容易的话,那狗啊牛啊不都能做到了吗?正因为难上加难,所以才让你去做啊。并且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

    云白説得轻松,长今听得哽咽难言。终于,云白愿意接纳自己为弟子了,就像学习料理时那样,有幸碰上了举世无双的卓越的老师。值得信赖和托付的人,现在也就只有云白了。想到这里,长今忽然又觉得不安,凡是对自己好的人,无不痛苦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长今决定从现在开始,尽量不见云白,因为越是值得珍惜的人,就越应该真心爱护,并且只有珍之重之,才能够长久仰望。现在,必须以心灵代替眼睛,去凝视,去感知。就像对政浩一样……

    就像咕咚一声咽下了炙烤在火上的石块,一团滚烫而沉重的悲伤扫过内脏,径直跌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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