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的炮击持续了足足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地动山摇过后,国军经营许久的新墙河南岸防线已经是千疮百孔了,第四军官兵在战前辛辛苦苦修建的土木工事在大口径炮弹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脆弱:大大小小的弹坑遍布整片阵地,被拦腰截断的战壕边沿还露着碗口粗细的圆木的断岔,被掀飞的木板,炸烂的沙包和扯碎的尸块随处可见,空气中的硝烟和焦糊味浓郁到令人窒息。
“鬼子步兵!准备战斗!”
“鬼子渡河了!”第四军阵地上还存活的观察哨大声的发出了示警。
之前被姓黄的中士班长按着脑袋塞进防炮洞的瘦猴士兵又被黄班长拽了出来,黄班长的一只手抓在瘦猴士兵的肩膀上,五指像铁钳一样扣紧,但瘦猴士兵却像是察觉不到疼痛一样,半张着嘴巴,双眼直勾勾盯着黄班长的脸。
“没死的话就准备战斗!”黄班长一边摇晃瘦猴士兵的肩膀,一边大喊。
但此时的瘦猴士兵根本听不到声音,在他的眼中,黄班长只是在无声的开合嘴巴,两眼瞪的贼溜圆,看起来十分的滑稽。
“嘿嘿嘿,”瘦猴士兵看着黄班长的脸,傻乎乎的笑出了声,黄班长这才注意到,在他的摇晃下,瘦猴士兵的两边耳孔里各自滑出了一道血痕。
黄班长自己耳朵里其实也嗡嗡响个不停,他下意识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于是也看到了手指尖的血迹。
“妈的,”黄班长晦气的朝旁边呸了一口,忍住腹中隐隐上涌的恶心感,用力的给了瘦猴士兵一个耳光。
“啪!”耳光响起,瘦猴士兵终于从傻笑中回过神来,黄班长举起自己手里的步枪,几乎是怼在了瘦猴士兵的脸上,然后又指了指烟尘弥漫的阵地。瘦猴士兵抬起手,狠狠搓了两把脸颊,然后回身捡起掉在防炮洞里的步枪,朝黄班长点了点头。
钻进战壕,向新墙河的方向看去,北边的河岸上不知什么时候聚集了不少身穿黄色衣服的鬼子,正架着机枪朝南边噼里啪啦的打枪,十多条橡皮艇已经被放下了水,划在最前面的几条橡皮艇甚至都驶过了河面的一半,马上就要接近南岸了。
南岸这边,也有一些守军在稀稀拉拉的开火阻击,但机枪只有少之又少的三挺,别说提供压制了,在日军密集的火力下,这三挺轻机枪连安稳的打完一个弹匣都做不到。
突然,河面上“轰”的一声腾起了一股一米多高的水柱,之后形成的波浪把一条船头架着歪把子的橡皮艇狠狠推到了另一条橡皮艇上,两条橡皮艇撞在一起,在河中央连连打转,上面的鬼子兵人仰马翻。
一挺隐藏在南岸阵地一处暗堡里的卅节式重机枪抓住这个机会突然开火,重机枪狂暴的子弹劈头盖脸的扫过挤满鬼子步兵的橡皮艇,随便一颗子弹就能连续穿透好几个鬼子兵的身体,打得两条橡皮艇上面的鬼子哀嚎惨叫声一片,一个帆布弹带才打了四分之一,一条橡皮艇就已经半沉在水里了,另一条上头也没剩几个能喘气的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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